周浣說道:“快吃吧,要不要我喂你?”
李寸心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李寸心看著碗內表面光滑的固體,調羹放在上面不沉下去,雖然被遮住了光,陰影太重,辨不太清顏色,但她感到這應該是蛋羹,她挖了一杓,含在口裡,確定了她的猜想。
這確實是蛋羹,就是不知這是什麽禽類的蛋,雖然沒有放任何調料,但口感細滑。
她吃飯的時候,四個女人沒跟她說話打擾她,但她更加不自在了,因為這四個人就這麽在旁邊看著她,那目光雖不刻意,也叫她無法忽視,咀嚼的嘴動作都僵硬起來。
文宓看出她的不自在,對三人道:“我們先去收拾收拾洗漱吧,也不早了,弄完了好休息。”
狄婉玲點頭道:“也是。”
周浣向李寸心眨了眨眼,“有事就叫姐姐。”
四個人陸續出去,她們在外頭活動說話的聲音聽得很清晰,以此可以判斷她們離得不遠。
李寸心一邊吃著蛋羹,一邊抬頭打量,這間土坯屋子跟她那間差不多,就是看著有點逼仄,屋裡頭沒什麽東西,就只有土炕邊上的一張小木桌,那木桌是個正兒八經有桌面、有桌腿的木桌,她們四個人裡邊應該有個人的天賦是木匠。
她又順著注意到了桌上的照明工具,那像是一隻油燈,她挪過去看了看,燃燒的芯子是燈芯草,只是不知底下是什麽油,點起來能照明,但是有一縷很細的嗆人煙味,而在這煙味裡有夾雜著一種植物的芳香。
李寸心吃完了蛋羹,寧一葵來收走了碗拿去洗,李寸心看著女人們忙完了又陸續進來,以為她們是還有話要問她。
直等到四個人脫了鞋上了床。
李寸心拉著身上那件不大豪氣的皮毛,直愣愣望著屋頂。她這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屋子這樣逼仄,那是因為這土炕修得太大,而這土炕修得大,是因為這是間大通鋪。
五個人躺在一張床上,不僅熱鬧,還熱。李寸心動了動身子,感覺有點太熱了,底下就鋪了層草席,熱得跟鋪了電熱毯似的。
躺她邊上的寧一葵問道:“怎麽了?”
李寸心怕打擾其他人休息,很小聲道:“有點熱。”
周浣的輕笑聲越過寧一葵傳過來,說道:“文姐往炕洞裡又添了點柴燒炕,要不然晚上會冷。”五個人和衣而眠,蓋著薄薄的草席,燒炕是她們禦寒的辦法。
文宓說道:“你沒睡過炕吧。”
李寸心說道:“嗯。”她睡不太習慣,就是鋪電熱毯她都只會讓被窩暖起來就關掉,而且睡久了還容易火氣大。
狄婉玲問道:“你是南方人?”
“對。”
寧一葵翻了個身,側身對著她,“你來這個世界多久了?”
李寸心剛想開口說五年,卡了殼,她忘了顏柏玉他們來的這一年,時間竟過得這樣快,好像一眨眼就過了,而且她現在才想起來,今年冬天下雪的時候,她忘了在大青石上留下記號,“六年了。”
“六年?!”寧一葵驚呼。
她們之中在這待得最久的文宓也才來兩年多。
狄婉玲道:“那你多大啊?”
“二十……六吧。”李寸心回道。
四個女人一片唏噓,李寸心來這的時候才二十,大學都沒畢業吧。
她們這四人裡,最年輕的寧一葵二十八,最年長的文宓三十八,李寸心在她們之中確實是最小的。
文宓問道:“你來了這麽長時間,除了我們,還遇到過別人嗎?”
狄婉玲緩緩道:“對,你先前說的你朋友,是你在這個地方遇上的同伴嗎,你們住在哪?”
李寸心道:“我也不清楚方位,今天梅文欽受了驚,啊,就是我那頭黑驢,我拽著它的韁繩被拖了出去,一路拖到水坑裡,上來後我就暈過去了,如果能帶著梅文欽回到水坑的位置,它應該能找回我們村子附近。”
周浣問道:“村子?這麽說你們那邊應該住了不少人?”
寧一葵回頭對周浣的方向道:“那肯定了,你想想她都到這裡來六年了,肯定找到很多人。”
“其實也沒有很多,只有十三個人。”
文宓道:“也是我們的三倍多了。”
寧一葵道:“你們那邊肯定很熱鬧。”
李寸心想了想,鼓起勇氣,叫道:“文姐。”
文宓有些詫異的,“嗯?”
李寸心看出了文宓是這邊能拿主意的人,“你們要不要過去和我們一起住?”
李寸心支棱在皮毛外頭的雙腳蜷著指頭,緊張地碰一碰又分開,“我們那邊有人的天賦是陶瓷,現在在修磚房了,而且我會種地,我們那邊有水稻和小麥,糧食這一塊只要肯出力,風調雨順,基本能吃飽的,還有,棉,棉花,有個姐姐會紡織的,今年彈了棉被,所以棉花不夠,明年就可以織布做衣裳了,你們要不要來……”
寧一葵聚精會神地聽著,翹起身來高興地叫:“好啊!”
周浣說道:“你的天賦是種地啊,你除了種水稻和小麥,還種了啥?”
“白菜、蘿卜、甘蔗、三七、薑……還有土豆,但是沒開始種,選了地準備犁地的時候,被梅文欽給拽出來了。”
“哎呀,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讓人稀罕咧。”周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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