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貝貝一人忙不過來,眾人有空閑的時候,都會過來幫忙,剝棉花挑棉籽,撕麻皮績紗。
眼看著天晚,估摸著於木陽一行人要留在外頭露營不回來了,眾人收拾之後,開始生火做晚飯。
端著飯菜上桌的時候,人回來了。
於木陽在前頭跑,像隻泥猴子,腦袋以下全是泥,那淤泥已經乾涸,變成一層灰白的硬殼,他背上背著竹簍,裡頭的蓮藕高出他一頭。
“村長,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回來了!”於木陽叫著,一路跑到李寸心跟前。
李寸心繞到他身後,抽出一根背簍裡的蓮藕,一節節蓮藕飽滿粗壯,上頭還有泥巴,“這藕長得挺好。我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吃飯了,沒做你們的,正好,讓雲琇開火,順便加盤清炒藕片。”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你跟我來。”
苗炳和王燃牽著兩頭毛驢,毛驢被他們帶走的時候馱了些炊具和乾糧,現在回來籮筐裡多了些蓮藕和鮮魚,文宓和蔣貝貝幾個跟在後邊有說有笑,看來玩得盡興。
人群中有一絲違和感。
於木陽帶著李寸心向他們走過去,李寸心走近了,這才發現違和感在哪,苗炳和文宓旁邊站著兩個陌生人。
這兩人一男一女,男人相貌普通,身形瘦削,寬松的衣服顯得空蕩蕩的,女人留著一條麻花辮,和文宓一樣高,正跟狄婉玲蔣貝貝說著話。
於木陽向這兩人道:“這就是我們村長。”
兩人向李寸心自我介紹,男人叫呂毅偉,女人叫徐蓮。
李寸心向兩人還禮,“我叫李寸心。”
徐蓮目光好奇地將她上下打量,呂毅偉看向遠處的新屋。於木陽嘰嘰喳喳,李寸心從他話裡得知一點始末。
原來一行人是在湖泊邊泅水挖蓮藕的時候遇上了他們。
當李寸心聽到他們不止有兩人,而是有七人的時候,李寸心眉毛動了動,詫異道:“七人?”
那兩個人窘迫得目光躲閃。
文宓是過來人,笑了笑說道:“你們想先過來看看,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畢竟關乎自己生計,不瞞你倆說,之前我們四個也是這麽過來的。能好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能好也可以做鄰居,認認路,日後好串門,在這個地方,大家都是老鄉,有困難大家能幫肯定幫。”
呂毅偉感激地看了文宓一眼,“文姐是個爽快人。”
李寸心這才明白過來,這七個人還沒拿定主意來不來,先派了兩人過來是想了解情況。
人往高處走,如果要挪窩,肯定是想往更好的地方挪,如果李寸心他們條件不好,沒道理還要他們來遷就李寸心這一行人搬過來。
這七人管那處湖泊叫東湖,因為那湖泊在他們住的地方的東邊,所以起了這個名字好辨別。李寸心覺得這個名字簡單好記,也讓人生出一絲甜蜜的熟悉感:她知道故鄉有不少地方有一座東湖。李寸心便也跟著這幾人叫東湖。
東湖遼闊,佔地百余頃,資源豐富,當初趙蓬萊就是因為落在了那個地方,即使野外求生知識懂得不多,又沒選到相關天賦,還是一個人,活得清苦卻也遠不至於忍饑挨餓。
這七人來這個世界時間最久的是三年多,和趙蓬萊到這的時間差不多,趙蓬萊雖曾繞著東湖查探過一周,但那時這七人才到一人,活動的動靜小,且住處離湖泊有段距離,離趙蓬萊的營地更遠,又因為湖形複雜,岸邊樹木、水中水植都能遮掩視線,以至於沒能發現對方,而後沒多久,趙蓬萊便搬到了李寸心這來住,遇上的機會就更少了。
眾人也是在去東湖這麽多次後,才在這次挖蓮藕時遇見了。
是偶然也是必然,因為整片湖泊,只有西側的荷葉最多、長勢最好,即使現在枯敗了,只剩莖稈挺出水面,也能把眾人吸引了過來,之前他們摘蓮蓬就是在這邊摘的。
來的次數多了,一次遇不上,兩次遇不上,三次四次五次,總有能碰見的那一天。
那天便是今天!
李寸心讓苗炳和王燃把驢牽去喂水,他們這個民族裡愛留人吃飯的熱情也是刻在骨子裡難改的,李寸心說道:“你們走了這麽遠,一定還沒吃飯,反正你們今天是回不去了,今晚就住這,文姐,你們把這些蓮藕給雲琇拿回去,再讓她殺隻雞,宰隻兔子,告訴她有客人。”
文宓道:“好。”
於木陽迫不及待引著兩人去看他們的新屋,李寸心跟著一道過去。
秋風清冷肅殺,紫紅的天蒙著一層灰霧,庭前的梧桐樹又已紅了葉,幾間屋子靜裡在暮色中。
瓦是瓦,磚是磚,方方正正,漂漂亮亮。
最抓他們眼球的,是最中央那間已經完善的屋子,它那樣深沉美麗,又那樣親切可愛。
竟讓人一見就喉頭髮哽,恍然以為自己回了家。
於木陽自得地說:“怎麽樣,我沒誆你們吧,放眼這個異世界,誰現在能建出像我們這樣的屋子,到我們村子來,絕對吃不了虧。”
李寸心自己聽了都覺得害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轉而對兩人笑道:“進去坐坐吧。”
客堂寬敞明亮,正對大門右手邊靠牆整齊擺放四隻竹椅,四條條凳。兩條長桌並排而放。左手邊靠裡側些有一台織布機,織布機上是織了一半的夏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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