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雲也狠狠地瞪著她。
李言兮正欲說些什麽,春桃把手中的糕點彭地一下放到了矮桌上,瞪著她們倆道:“對啊,就是來看你們笑話的。”
雁秋噎了一下,隻得咬牙瞧春桃一眼,再是掀開食盒的蓋子。
瞧見是桂花糕,李落雲伸手去拿,快碰到的時候又迅速收了手。
“李言兮,你在裡面下了藥?”
似是猜到她不會吃,李言兮笑了笑,溫聲道:“下沒下藥,姐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李落雲看著永安店的桂花糕,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朝著李言兮翻了個白眼:“你居然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毀我清白……”
說著說著眸光一閃,似是在算計著什麽。
李落雲趕緊揮揮手,“糕點送到了,妹妹可以走了。”
李言兮不語,端起食盒,打開了佛閣的門,將糕點捧到了帶路的小和尚面前,“師傅,吃幾塊糕點吧,辛苦了,還望多多照拂奴家的姐姐。”
小和尚推辭幾句後,最終還是拿了幾塊,跑著去分享給師兄們。
桂花糕還剩下一半,李言兮將食盒放回了矮桌上,俯視李落雲,彎了彎唇:“現在姐姐要是對外稱吃了我送的桂花糕上吐下瀉,或是身體出現其它弊病,可就說不過去了。”
李落雲盯著她,抬手將桂花糕拂到了地上。
去大理寺送一趟糕點大抵耽擱了一個多時辰,等李言兮換一身行頭趕到公主府門前,已近巳時。
公主府坐落在東街,裡面住著的人幾乎全是皇親國戚,非富即貴。
民間甚至有人編出一首童謠來,供街巷小兒吟唱:琉璃窗、朱漆門、東街全是大財神,宋王臣、富貴身、財源滾滾滿乾坤……
門口雕琢著兩隻鳳凰,鳳凰口中都含著玉珠,氣派莊嚴。
自小在丞相府錦衣玉食,李言兮是開過眼界的,卻也著實被這兩隻栩栩如生的鳳凰石雕驚豔了一番。
公主府門除了那兩隻鳳凰倒也顯得樸素,沒有像丞相府那樣還在朱門上鑲嵌黃金和翡翠,細細看來倒覺得於一國公主而言,過於儉省了。
門前階梯下圍了一大圈子人,個個手裡拿著匣錦包裹好的禮品。
春桃跟在她身後,看到此情形,悠悠開口:“小姐,要不咱們也去買些物什,空著手能讓我們進去嗎?”
李言兮遠遠看了一眼,裡面有許多攀龍附鳳,想得到長公主垂青的青年才俊,也有許多想來交好的閨秀。
她略微思索,溫聲道:“不必。”
她有許多種方法能讓宋若見她。
帶著春桃擠入人群,收拜帖的丫鬟打量了她們一番,冷聲道:“你們有拜帖嗎?”
許是李言兮和春桃換上的這身行頭是細麻布料,實在不算大富大貴人家的衣著,丫鬟的語氣不善。
李言兮抬眸,同站在石階上的丫鬟對視,抬手按住身後不滿的春桃。
說起來她同這個丫鬟有過一面之緣,她曾親眼看著這個丫鬟被打入大牢。
罪因是毒害長公主宋若。
上一世她把罪名扣在了這個丫鬟身上,害得她含冤至死。
那時李言兮花了將近一個月將牢獄關系打通,原本想將她放出來,找個心地不良的女人當替死鬼。
這個丫鬟忠心純善,她不喜歡傷害無辜,因為她總是會在每個向善的人身上看到自己母親的影子。
待她來到牢獄時,這個丫鬟早已經不堪汙蔑,服毒自證清白。
牢中石壁上徒留一封血書,指認真正的凶手是李言兮。
這個丫鬟最後的掙扎,卻在李言兮的一聲命令下,滿牆鮮血被衝洗得一乾二淨。
李言兮想不通自己的計劃有何破綻,因為不安再加上見了血,將近一年的時間她日日夜夜被噩夢糾纏。
一直到春桃慘死在她面前,這把利刀直插她的心臟,讓她疼得清醒過來。
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是她曾在夢中無數次見過這個丫鬟渾身是血地爬到她身邊,掐著她的脖頸嘶吼叫冤。
李言兮收了情緒,彎了彎唇,聲音溫和:“姑娘,事急從權,麻煩稟報長公主一番,就說劉公子差人來見她。”
宋若在外一襲男裝,帶個面具,以劉某自稱,按理說應該沒人認得出,這時她只要拋個懸念,自然就能見到宋若了。
那丫鬟蹙眉望了她半響,大概是怕真的誤了事,又看李言兮一派從容的模樣,便進去稟報了,旁邊的小廝接過她手上的拜帖。
半刻鍾後,那丫鬟出現,態度稍有緩和,將她們帶到了側室。
又大概過了兩刻鍾,那丫鬟再次出現,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兩位貴客,請跟我來。”
大抵天性如此,這丫鬟明明話裡話外都是尊重,卻顯得極其冷淡。
李言兮不在意這些,她知道冷冰冰的皮囊下藏著一個如火的靈魂。
她既敬佩又喜歡。
李言兮跟在她身後,穿過長長的回廊,最後停步在廳前。
丫鬟行了個禮,按原路返回,倩影消失在回廊盡頭。
廳門大敞,幾層階梯之上雕著一隻仙鶴,栩栩如生。
李言兮的視線穿過外廳,隔著雙面繡的屏風看向內廳隱隱約約的身影。
她讓春桃守在外面,獨自走進了廳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