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擰了擰眉,“我自小就不愛看這些束人手腳的禮法。怪我考慮不周,早知便重新定個日子了。”
李言兮停住腳步,“不怪你。”
她笑了笑又道:“來年開春,這些束縛的禮法就沒了。”
兩人並肩走著,已經快走到寺門口,春桃從旁側的廂房出來。
最終宋若要去一趟地牢,同她辭別。
回去路上,春桃好似分外高興,“小姐,你知道那寺前的菩提樹是作什麽用的嗎?我覺得那些紅絛子和木牌有趣便跑去問了寺裡的僧人,那小和尚說是寫自己心儀之人的名字掛上去,求個兩情相悅的。
“然後我在廂房裡待不住,就跑去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李言兮聞言放下馬車的窗簾子,“嗯?”
春桃激動地拍了拍馬車的檀木座,“我看到了小姐你的名字!”
李言兮淡淡一笑,置若罔聞,又掀開了窗簾子,繼續賞桃花去了。
六月末,李言兮母親忌日的前夕,李落雲出嫁了。
林家給的排場大,雖說比不上話本子裡的十裡紅妝,八抬大轎,但是也算嫁的十分體面了。
那一日李落雲穿著喜服,一身鮮紅,府裡張燈結彩,雁秋攙著她出了門。
李言兮遠遠望著,不知為何驀然想到上輩子她慘淡的結局。
上輩子她病死後,蓉煙也因為悼念女兒,跟著病逝了。
不過是從一個勾心鬥角的宅子踏進另一個勾心鬥角的宅子罷了,在這裡她還有蓉煙護著,可嫁過去便是孤身一人了。
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看著蓉煙因女兒高嫁而滿面喜氣,李言兮淡淡收回目光,嘲弄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湊齊三千字的,發現真的加不了內容了……
我們宋若四舍五入也算見過家長了
明天開始卷二~
第二卷 :劍霜寒
第20章 南疆
南疆,薄燕王府。
有光從樹葉縫隙裡泄下,光斑點綴在院中躺椅上睡懶覺的少年臉上。
他約莫十七八歲,一襲青衣,躺著也不安生,皺眉嘟囔道:“齊時羽,你不要總給我多管閑事。”
夏日的風也是怠懶的,懶洋洋地刮過,吹響樹葉。
幾朝前,南疆人普遍住在石製屋子裡,一直到長平公主被送來和親後,大宋同南疆通商。
南疆王仰慕大宋文化,石屋被木製房舍取代,就連格局也仿照大宋,多出一個院子。
薄燕王放緩腳步走近,走到少年面前後,抬手替他擋住了樹葉落下的光斑。
在一旁靜靜看了許久後,沒忍住伸出手碰了碰少年的臉。
大宋人同南疆人不一樣,大宋有山水養人,南疆大多是戈壁荒漠,所以大宋人看著就又白又嫩,南疆人身材魁梧。
倦懶的風刮過,樹葉簌簌作響,奴仆從拱門踏進來,神色著急。
一聲巨響炸開,被風吹動的樹葉靜止在空中,奴仆的一隻腳踏入門檻,一動不動。
眨眼間,樹葉被風吹動,落在少年身上的光斑零零碎碎,隨風晃動。
奴仆飛速地踏進院子,遞來消息,看到躺椅上的祖宗後,在薄燕王駭人的目光下,生生閉了嘴。
躺椅上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睫羽輕顫,入目的是久違的日光,有些刺眼。
他發了會懵,這才看清楚面前的薄燕王。
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爬上他的脊背,源自心裡的恐懼與抗拒讓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低喘了兩口氣,向後挪了挪,好離薄燕王遠一點。
許是看他就要摔下去,齊時羽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手剛伸出的時候,葉淨本能地用手臂擋住了他。
薄燕王收回手,皺了皺眉,冷若寒冰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麽情緒。
最終冷聲道:“吃飯。”
奴仆見氣氛不對,瞬間改了口道:“葉公子,你上次不是吵著要吃荷葉雞嗎,有商隊的人在大宋把這手藝學來了,今天午飯正好有荷葉雞呢。”
葉淨定了定神,垂下眼睛不看薄燕王:“嗯。”
太久沒有說話了,他還不能習慣,怕被看出破綻。
好在其余二人都沒有什麽反應。
葉淨沉默地跟在薄燕王后面,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乾淨稚嫩,沒有一點傷。
他記得自己是死了的,被斬斷最後一絲希望,自裁於陰暗的地下,魂死他鄉。
十多年的蹉跎讓他對這段時光沒能提起一點印象。
他往前看,目光觸到薄燕王的背影后立即收回。
好在他記得薄燕王的身形,死前最後一次見他時,身形要比現在高上許多。
……他重生了。
回到了身份敗露前。
大概是少見葉淨如此寡言,奴仆有些汗顏,看一眼自家主子,接著跟在葉公子身後:“葉公子今日是心情不好嗎?要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
一個完全髒了的靈魂重新扔回少年時的殼子裡,不代表他就能變得乾乾淨淨。
仆從有些心急地湊上來,葉淨瞬間緊繃住身體,一股惡心感漫延全身。
那些汙穢不堪的畫面閃過腦海,他顫聲道:“滾開。”
齊時羽回了頭,冷冷看了仆從一眼,仆從立馬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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