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是南疆人特有的深邃,看著葉淨的時候明明也是極為冷漠,卻莫名顯得有幾分溫柔。
他一步步走近葉淨,抬手掐著他的下巴,低聲問道:“做噩夢了?”
葉淨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對男人的恐懼和憎恨致使他想逃跑和反抗,可遭受的長期壓迫和虐待使他本能地臣服。
只有他知道,這個冷冰冰的皮囊下,藏著一個狂熱又狠厲的惡魔。
一旦得知他是眼線後,這個惡魔就會撕破皮囊,從深淵爬出來。
葉淨只能任由他捏住下巴,啞著聲回應一句:“嗯。”
他忘記自己少年時是個什麽模樣了,也忘記了原來那意氣飛揚的性格。
但是他知道自己回答錯了,因為齊時羽盯著他,神色更冷了。
第21章 親吻
府裡招待的賓客都散盡了,雲天染上一層夜色,拱辰街上已經有人家陸續開始點燈。
李言兮站在門口,送走了不知母家哪一位親戚。
這是最後一位客人,春桃在一旁長舒了一口氣。
李言兮在一旁立了一會,似乎在等著什麽。
她往道路深處看去,望了好一會兒。
夜色靜謐,偶有蟲鳴,丞相府淹沒在街道深處。
李言兮心裡有個爪子在撓,讓她站在原地,沒法離開。
“小姐是在等長公主嗎?”
這話猶如一個棒槌,敲得李言兮當場一愣,“為何下此定論?”
春桃歎了口氣,“怪奴婢今日沒有去瑞安酒館接竹簽,長公主怕是根本不知道今日是小姐的生辰。”
李言兮拍了拍她的頭,溫聲道:“怎會怪你,今日這般忙,誰都抽不出身。”
春桃話鋒一轉,粲然笑道:“噢——所以果真是在等長公主呢。”
李言兮淺笑著望著她,作勢去掐她,“好你個春桃。”
春桃一邊躲一邊道:“小姐,更深夜重,還是進府歇著吧。”
李言兮收了動作,最後一次回首往街道濃濃夜色中看了一眼,垂下眼睫入了府。
後院裡荷花仍未敗,在池塘邊的燭盞下,籠上一層暖光。
李言兮在臥房裡,敞開窗看了許久這好景致,正欲拾起繡一半的手帕,又鬼使神差地放下針線。
她喚道:“春桃,去拿上次打的酒。”
春桃應聲往後院石桌上擺了壺桃花釀,又準備了些點心,還備了一盞傘燈。
李言兮並不喜歡過生辰,與太多人周旋會很累,母家那邊的人一個兩個都不是好糊弄的。
她差春桃去清點禮物,自己一人坐在石桌旁。
今晚的月亮不圓潤,也不似一彎月牙,大抵是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低落,她正好也沒有賞月的心思。
石桌上擺著果脯、甜杏仁、桂花糕和銀絲糖,李言兮給自己倒了杯桃花釀,一飲而盡,然後伸手去拿銀絲糖。
手快碰到的時候,蹙了蹙眉,轉而去拿旁邊的桂花糕。
她喝桃花釀總是容易喝著喝著便沒有了節製,一直到腦袋暈暈乎乎的,她才意識到有些貪杯了。
旁側的池塘蟲鳴不斷,夏末的風吹過,滿池芙蕖隨風動,發出簌簌聲響。
李言兮半垂著眸子,賞了會月色下的荷花。
俄然牆頭髮出一聲悶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李言兮眨著眼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一襲白袍,瑩瑩如玉,穩當地落在了她的院子裡。
男子戴著銀質面具,只露出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月色下那雙眸子顯得漂亮剔透。
李言兮緩緩眨了一下眼,一邊看著他走近,一邊自如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然後溫溫和和道:“你是誰?”
向她走來的人腳步微頓,似笑非笑,“我是登徒子。”
李言兮握起起酒杯,半眯著眼小酌一口,看著他,不說話了。
男子在她面前坐下,抬手將面具推到額頭上,露出一張好看的臉。
眉眼如畫,鼻梁高俏,漆黑的眼在石桌擺著的傘燈下,泛著微光。
他朝李言兮一笑:“生辰快樂,李家千金。”
李言兮蹙了蹙眉,順著他的臉目光滑落到了他的衣袍和他手中的折扇。
月白色的長袍用金絲繡著桃花的圖案,襯得他多了幾分君子氣質。
可李言兮總覺得他應該穿黑袍才對,歪頭思索了片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男子就在對面靜靜看著她,眸光溫柔,然後看到了點心瓷盤裡絲毫未動的銀絲糖,眉梢微挑:“不喜歡吃這個?”
其它點心多多少少吃了些,只有銀絲糖分毫未動,她瞧了一眼銀絲糖,心中攸忽有些悶。
於是她盯著面前的人,冷哼了一聲:“我生氣了。”
明明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但是男子卻一副明白了的模樣,手中的折扇輕敲了一下石桌,“你生氣了所以不想吃這個?”
李言兮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對方失笑著問她:“那你緣何生氣?”
李言兮感覺腦袋有些暈乎,面前的人似乎總在晃來晃去,她一隻手攙住了下巴,溫聲道:“我不記得了。”
她盯著男子,想要再把他看個仔細,溫吞著說:“你別亂動,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不許動。”
面前的人微歎了口氣,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無奈而又柔和的:“李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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