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盧春好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賀瑜都不希望她們之間有什麽波瀾。
如果盧春好生氣不高興了,那她就哄哄,她確實不擅長哄人,不知道要怎麽哄,是說幾句好聽的話,還是辭掉程寧?
辭退人是件很幼稚的事兒,人是她留的,在程寧沒有犯錯誤的情況下她再給人辭了,挺不合適的。
但是盧春好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提分手、消失不見,好像這事兒對盧春好來說真的挺大的吧,既然盧春好很在乎,那這件幼稚的事兒她做了就做了。
會議結束賀瑜獨自坐在會議室裡,因為她沒走,程寧也沒敢離開。
“你來多久了?”賀瑜問。
“今天第十一天,賀總。”程寧說。
“讓財務給你算一整月,另外再按合同補償你三個月薪水,”賀瑜站起身,“工作和周特助對接一下,你不用過來了。”
走出會議室,賀瑜的手機響了,她垂眸看了眼,是個陌生電話。
“喂您好,我是宇多賀瑜。”
“你好,這裡是尼州市局,”對方說,“請問你認識一個叫盧春好的女士嗎?”
警察局和盧春好的名字同時放在一起,賀瑜腳步一滯,“認識,她怎麽了。”
“是這樣,先和你說一聲節哀順變,昨天下午高鐵站發生了一起電梯傷人事件,盧春好女士不幸遇難,我們警察恢復了她的手機數據,發現她和你的聯系最為頻繁,還請你來一趟三院認領。”
賀瑜耳朵轟鳴,只聽見了遇難二字,她雙腿發軟腳發重,抬不了步子,好像是有人扶著她,她沒看是誰,告訴對方帶她去三院。
對方帶她坐上了她的車,去的路上賀瑜手腳冰冷。
到了醫院有警察在,警察看著她問她是不是賀瑜,她說是,又問了她和死者盧春好是什麽關系。
賀瑜聽不明白了,盯著警察的臉看了半天。
“和盧春好什麽關系?”警察說,“我們查了她的戶口,發現她是在心愛福利院長大的,福利在二十年前就倒閉了,她也沒有家人,你是她朋友嗎?”
賀瑜愣了半天,說,“我是她…女朋友。”
她感覺到身邊扶著她的兩個人唰地扭頭看著她,但是賀瑜不想去管了,跟著警察還有醫生後面。
賀瑜不知道去哪兒,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個很陰森寒冷的地兒她才有了反應看看周圍,這裡是……太平間。
醫生打開某間格子,拉開拉板,一個蓋著白布的長板被拉了出來。
“電梯踏板塌陷,她掉了下去,臉上有點兒毀容,”醫生指了指白布,“做好心理準備,其余無關人員先出去。”
“賀總…”有人喊她。
賀瑜盯著白布,“你們出去。”
有人走了出去,身邊站著醫生和警察,賀瑜抖著手掀開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但賀瑜認得這是盧春好。
可賀瑜巴不得此時此刻她並不能認出這是盧春好。
她們在一起十年,賀瑜怎麽會認錯呢,她們一起去染的頭髮,右耳耳垂上有個小小的痣。
賀瑜眼淚莫名地砸了下來,大顆大顆地落在盧春好的臉上。
她胃裡翻滾,捂著嘴衝了出去。
盧春好沒有親人,她只有賀瑜和好朋友駱媛,駱媛知道盧春好的事兒之後在盧春好的墓前狠狠地甩了賀瑜一巴掌。
很響很重的巴掌。
“你憑什麽,”駱媛已經哭的不成樣子,“要把她葬在這兒!”
賀瑜垂頭看著墓碑上盧春好的照片,照片上盧春好露牙笑著,她笑起來眼睛是眯著縫的,特別可愛。
其實盧春好長得沒說多漂亮,但是笑起來很可愛,像朵花兒似的燦爛。
“憑什麽!”駱媛的拳頭打在賀瑜肩膀上,“你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嗎,賀瑜。”
在盧春好的墓旁,是賀瑜媽媽的墓,再往右邊去幾個,是胡朵兒的墓碑。
與賀瑜緊密相連的三個女人,葬在了同一排。
賀瑜看著照片,印象裡,好像盧春好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笑過了,笑到眼睛眯成一條線,上一次盧春好笑的這麽開心是什麽時候來著?
駱媛扳過她的肩膀,瞪著她,“春好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是養個寵物,也是有感情的,賀瑜,你不傷心嗎?”
賀瑜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駱媛氣到手抖,又甩了她一巴掌,“你要是不喜歡春好,早幹什麽去了,你分手啊,你不喜歡她又不放了她,畜生!賀瑜你就是個畜生!春好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賀瑜腦袋被打偏,駱媛兩次打的都是同一個地方,臉紅腫火辣還伴隨著耳鳴。
駱媛又說了什麽她沒聽清,耳朵裡在嗡嗡作響。
賀瑜把自己關在家裡,睡在盧春好平時睡的那一邊,摟著盧春好的枕頭,駱媛說她不傷心,她好像確實不怎麽傷心。
她覺得盧春好還在,在這個家,在某個角落裡,在外面玩兒,等累了盧春好會回房休息的,她等著就好了。
賀瑜等了很久,等了好幾天,盧春好總也不回來,直到某天那個聯系過她的警察又給她打來了電話。
“來市局拿一下盧春好女士的遺物。”
賀瑜渾渾噩噩地去了市局,警察給她一個藍紫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貼著熊貓卡通畫,她認出這是盧春好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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