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中,蕭霜依稀聽見,太子好像在喊什麽。
她向來不喜吵鬧,覺得頭疼,便對太子說:“不用喊了……這毒,是本殿進宮前服下的,只有一劑解藥,而且……已經被本殿倒了。”
太子還在說話,蕭霜卻已經聽不見了。
溫熱的血灑在頸間,很溫暖,仿佛太液池底面的水,抑或是春光。
蕭霜ʟᴇxɪ好像能看得見盡頭了。
春光灼灼,那裡有一片很明亮的景致,有人正站在橋頭等她,對著她笑。
最後,太子聽見昭陽長公主說:“別吵,本殿要睡了。”
“睡醒了,我就去見她。”
……
烽煙滾滾,黑雲壓城。
葉績站在城牆上,宮道筆直而長,從城門一直延展到巍峨殿宇。
此時一架輪椅正緩緩從其上碾過,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的軍隊。
玄衣加身,加上那一架略有些舊了的紫竹輪椅,除開當朝燕王外,再不可能是旁人。
坐在輪椅上的,的確是蕭瑾。
自從蕭瑾知曉了唐翎是太子的人之後,在飛速趕回燕王府與葉夙雨會合的同時,也找出那架舊輪椅,重新坐了上去。
在之前,蕭瑾本以為,自己已經用不上那把輪椅了。
但最後還是坐著它,來到了城門底下。
如果她的對手是太子,的確需要用這樣一件東西來麻痹他,讓對方輕視自己。
蕭瑾看著緊閉的城門,再看看站在城牆上的葉績,已經猜到了幾分裡面的光景。
心情沉入谷底,面上依然不能顯露分毫。
葉績盯住領兵的蕭瑾,語氣淡漠:“燕王殿下,這時候,或許您不該出現在這裡。”
蕭瑾說:“但現在,本王就在這裡。”
葉績搖搖頭:“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您該回燕王府,或者到其它地方去。”
“本王必須進去。”
葉績沉默。
片刻後,他的聲音從城牆上傳到了城下:“臣奉旨行事,不會放您進去。”
蕭瑾看向葉績:“葉提督,你奉誰的旨?”
葉績冷冷地說:“我葉家世代忠良,自然奉的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旨。”
“你自詡忠臣,所以把昭陽姑姑放進去,然後再關上城門,斬斷她的退路?”
葉績的聲音帶著寒意:“之前我勸告過昭陽,但她始終執迷不悟。我別無他法,只能選擇獨善其身,保住葉家。”
“葉家已經錯過一次。這回,我不會再任由她把家族拉下水,淌這趟渾水了。”
現在,蕭瑾總算明白,葉夙雨為什麽說葉家都是頑固古板之人了。
見此情景,葉夙雨俯下身,對蕭瑾低語:“主子,我們要不要直接衝破城門,攻進去。”
看著從宮殿之間升騰起的濃煙,蕭瑾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出來,但她仍是在克制,極力保持冷靜。
“我們這裡只有七千驃騎兵,葉績的人佔據了各個城門,而且城牆上還設有弓兵。我們沒有攻城器械,就算貿然強攻,也衝不進去。”
葉夙雨看向葉絕歌。
葉絕歌點點頭:“的確如此。”
想通這一點之後,蕭瑾低聲說:“葉績關了城門,我們不能硬闖進去,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先帶一小隊驃騎兵進去,葉績或許會放行。”
葉絕歌大驚:“殿下,萬萬不可,您帶的人太少,萬一……”
“沒有萬一,本王只能這樣做。”
蕭瑾抬袖,擋住了視野盲區,將手中那半塊神機營虎符交給了葉絕歌,低聲囑咐:“絕歌,你拿著這個,再去神機營調人。”
葉絕歌點點頭,接過了那半塊虎符。
蕭瑾說:“你與夙雨以哨音為信號,如果半個時辰之後,我還沒出來,你就帶著神機營的兵,與鳳陽城那邊的人會合,帶領他們攻進來。”
“記住,若是情況有變,唐翎那邊來人了,千萬不要硬闖,一定要帶著這些人走,然後去找……王妃。”
葉絕歌看著蕭瑾,險些喊出了聲。
“可是殿下,屬下跟了您這麽多年,怎麽能拋下您獨自離去!恕屬下難以從命,您不如下令,讓屬下現在就去死,也好過這樣……”
蕭瑾注視著葉絕歌:“絕歌,我信得過你。這件事情,我只能托付給你了。”
葉絕歌不說話了。
“你放心。我答應你,我不會這麽容易就死了的,我會活下去。”
“你也答應我,好嗎?”
葉絕歌沉默良久,然後將手攥成拳,捏緊了虎符。
“屬下……遵命。”
交代完這件事之後,蕭瑾對著城牆上的葉績說:“本王隻帶百名精兵進去。”
葉績搖頭:“燕王殿下,皇子帶兵進宮,這不合規矩。”
蕭瑾拿出那塊沒能送出去的免死令牌,用手舉起,讓城牆上的人能夠看到。
上面站著的弓兵定睛一瞧,看見那塊金燦燦的令牌,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不是陛下親賜的免死令牌嗎?”
“好像真的是……聽說太//祖打造出這塊令牌的初衷,本是為了獎賞那幾位開國元老的。此後傳下來,也只有幾人才能擁有,如今為何卻會出現在燕王殿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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