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了看已經掙脫束縛,手捏數枚銀針的蘇檀。
她柔婉一笑,示意下屬們收回兵器。
旋即從旁側的木桌上托起瓷杯,拿著酒壺倒滿了一杯酒。
飲盡之後,紅衣女子將酒杯放在楚韶面前,微微欠身福了一禮:“王妃娘娘,在下先行一步。”
楚韶頷首:“副樓主慢走。”
紅衣女子笑了笑,在跨出酒鋪門檻之前,轉過身對楚韶說:“王妃娘娘,咱們來日方長。”
“那便來日方長。”楚韶嗓音清潤,看也沒看紅衣女子一眼。
待到危機解除後,蘇檀這才緩緩放下指間銀針,有些焦急地看著楚韶:“王妃娘娘,您怎麽到這裡來了?京城多是腥風血雨,您……”
她本想說,您深夜獨自出府,實在危險。
然而看著面前這一群手持刀劍的俠客,又強行咽下了正準備說出口的話。
若說血雨樓行事詭異,殺人於無形之中,實乃最為讓人畏懼的江湖組織。
但如今看來,楚韶本人,好像也挺危險的。
楚韶沒回蘇檀的話,只看著坐在旁側的百裡丹,微微地笑了笑:“你是誰?”
百裡丹拱手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話,草民慚愧,只是一介不入流的大夫罷了。”
蘇檀見狀,也應和道:“王妃娘娘,他是民女的友人。”
楚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轉過頭對柳二說:“一並帶走。”
百裡丹:“……?”
……
次日,天剛亮。
問月殿的幾名侍女便魚貫而入,替臥房裡的燕王束發戴冠,整理儀表。
蕭瑾坐在輪椅上,任由侍女們用梳齒刮著頭髮,只是閉著眼睛養神。
然而眼圈底下的青黑,實在有些惹眼。
昨晚,蕭瑾反正是沒睡好。
一方面,是因為待在自己不熟悉的環境裡,確實很難入睡。
再者,一想到原主書冊裡的那幅畫像,她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安眠。
梳齒一點點刮蹭著她的頭髮,姿態輕柔,仿佛在做頭部按摩一樣。
蕭瑾坐得端正,思緒卻飄到了書頁裡夾著的那幅畫像上。
按理來說,原主不可能認識楚韶。
就算原主死前認識楚韶,但依照原著劇情,楚韶也不可能認識對方。
緊接著,蕭瑾又想到了一個疑點:原主在伐堯之前,的確讓絕歌調查過楚韶。
原主的動機尚未可知,也許只是隨意查一查,但把畫像藏在書冊裡,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而且,還是用魚膠黏上,和城防圖藏在一起。
這就更奇怪了。
然而無論怎麽奇怪,也不比蕭瑾睜開眼,看見的這一幕更奇怪。
三日已到,蕭瑾的視力如今已恢復了。
故而此時她能夠清晰地看見,站在自己身邊,給她束發戴冠的不是侍女,而是蕭霜。
蕭瑾受到了一定的驚嚇。
但她不敢動。
所以蕭瑾只是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
只不過攥住輪椅扶手的力道,略有些加重。
畢竟,給她梳發的人可是蕭霜。
是在齊國,基本上和皇帝平起平坐的昭陽長公主。
經由蕭霜的手這麽一梳,蕭瑾瞬間感覺自己的頭髮都在無形中增了值。
待到束好冠,蕭霜放下梳子,看了看鏡子裡那頂端正的發冠,然後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
似乎是在惋惜,那一頭烏發本來應該用最精致的玉簪挽起。
不過沒人知道蕭霜的真實想法。
她也只是把梳子放回妝匣裡,對蕭瑾說:“本殿昨夜已經傳召了那名大夫,想來今日他便能進宮,給你治一治眼睛。”
蕭瑾這才虛偽地皺了皺眉:“姑姑何時來的,瑾兒竟不知。”
“方才進來的,本殿看你在閉目養神,便沒讓她們通傳。”蕭霜的語氣很是平淡。
卻拿起一件外衣,給蕭瑾披在肩上:“京城不比慶州,這個時辰,總是要涼一些。”
蕭瑾著實有些看不懂蕭霜的操作。
不過,就算她沒用眼睛去看,也能聽出其中的關懷應該不似作偽。
可惜,她又不是原主。
所以並沒有為此動容,只是拿起白綃纏在眼睛上,道一句:“多謝姑姑關懷。”
蕭霜也沒再多說什麽,點點頭,便吩咐侍女去準備早膳。
待到屋裡人都走完了。
這時,蕭瑾才咳嗽兩聲,問蕭霜:“姑姑說的那名大夫遠在京城之外,也不知究竟是何ʟᴇxɪ方妙手?”
蕭霜頓了片刻,淡然答道:“是百裡丹。”
“竟是他。”蕭瑾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奈何她也不清楚原主到底認不認識百裡丹,於是只能模棱兩可地回一句話。
蕭霜握著輪椅把手,一邊將蕭瑾往前廳裡推,一邊說著:“他本是太醫院醫術最為高明那一位,只不過前些年告老還鄉,算是隱退了。”
蕭瑾自然知曉百裡丹這個人,但在蕭霜面前還是要裝一裝,狀似隨意聊了些話。
奈何她的確對此人知之甚少,所以說的話也僅是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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