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聊不下去了,蕭瑾正準備轉移話題。
蕭霜的貼身侍女,卻提著裙擺一路小跑過來,附在後者的耳畔說了些什麽。
起初,蕭霜的神情沉靜如水。
侍女耳語兩三句過後,她先是皺了皺眉,而後直接當著蕭瑾的面,冷聲問:“不是讓你們去接他嗎?一個大活人,怎的好端端地就不見了。”
見蕭霜並不避諱,侍女跪地道:“奴婢無能,奴婢雖然讓人去接了,但卻沒見到百裡神醫的人影……”
蕭霜:“再去找,查一查他這幾天都到過什麽地方,又跟什麽人見過面。總而言之,本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侍女垂著頭,抱拳應是。
通過這幾句話,蕭瑾大概明白百裡丹失蹤了。
而且,多半不是此人自己的意願,而是人為。
畢竟,百裡丹只是一個小小的禦醫,哪裡敢不赴蕭霜的約。
不過蕭瑾依然有些驚訝,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在蕭霜的眼皮子底下搶人。
這般感慨完了,蕭瑾回過神。
抬起頭,透過薄薄的一層白綃,卻瞧見一道人影從問月殿外走了進來。
蕭瑾微微眯起眼,試圖看清那人的面容,然而眼睛上蒙了一層白綃,始終不太能看得真切。
只不過,瞧著對方的身形,似乎有些像她很熟悉的一個人。
在蕭瑾的注視下,那人徑直向這邊來。
先是雙膝跪地向蕭霜見禮,而後再向她請安:“老奴見過昭陽殿下,見過王爺。”
聽見這道聲音,蕭瑾瞬間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蕭霜微微垂眼看著地上的張管事。
片刻後,不鹹不淡地說:“免禮。”
張管事這才起身,向蕭霜說明來意:“昭陽殿下,王妃娘娘在問月殿外備好了一輛馬車,遣老奴來接王爺回去。”
話音剛落,蕭瑾瞬間感覺蕭霜周圍的氣壓變得有些低。
屬於降到了一個冰點。
蕭霜吐字極緩:“燕王妃既來了,為何不來給本殿請安?是她們大堯那邊,從未有過需得向長輩見禮的風俗嗎?”
張管家沒料到蕭霜會這麽說,一時之間有些支吾:“這……”
“還是說,需要本殿親自教她規矩?”蕭霜微笑,眼底卻毫無笑意。
蕭瑾見這勢頭不對,正準備給楚韶解圍。
誰知張管事卻說:“昭陽殿下,其實……其實王妃娘娘今日未曾進宮,如今也不在馬車內。”
別說蕭霜一愣了,就連蕭瑾都有些意外。
楚韶居然沒來?
一瞬間,蕭瑾都不知道到底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只要開始在意一個人。
便會有所期待。
蕭瑾很清楚這一點,也覺得有些苦惱。
因為她本不該有所期待,而且像期待這種東西,本來是應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一旦給了別人,期望落空的時候,難免就會怨人怨己,倍覺沮喪。
當然,蕭瑾也不是矯揉造作的人。
僅僅只是網抑了一小會,便搶在蕭霜之前,對張管事說:“老張,王妃此番可是有什麽要事?”
她先發製人,自然是為了給楚韶解圍。
畢竟如果沒有要事,不親自來面見長輩,恐怕也有被挑刺的余地。
張管事很是上道,笑著拱手:“王爺,王妃娘娘在城外替您找了一名醫術高超的大夫,就等著您回去,好給您看診呢。”
這下,蕭瑾是真的略感驚訝:“大夫?”
除了蘇檀,她想不到其他人。
張管事點點頭,隱晦地說:“是了,是之前為您看過診的那位大夫。”
“原來是她。”蕭瑾現在基本上可以篤定,楚韶真把蘇檀給找到了。
就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畢竟這件事她都覺得有些棘手。
之前還想過,要不要去找沈雙雙,或者白箏。
而且,順便還可以試探一下白箏到底是什麽意思。
因為此人的態度太模糊了。
通過在春山空裡藏紙條提供線索,以及在筵席上為她說話那一段。
蕭瑾隱約覺得,或許白家和太子的關系,也並非表面上那麽好。
至少,白箏似乎連血雨樓的某些重要機密都沒接觸到。
蕭瑾在這邊思考著,另一邊蕭霜的表情卻不太好。
奈何楚韶抬了要給蕭瑾看診的理由出來,她也不好借題發揮,隻得試圖留一留蕭瑾:“你起得早,現下還未用過早膳。”
然而這個借口,顯然不足以留住蕭瑾。
蕭瑾握拳咳嗽了一聲,唇色略顯蒼白:“還是不勞煩姑姑了,瑾兒回王府用膳即可。”
蕭霜皺眉:“一路顛簸,你恐怕會餓著了。”
“瑾兒不怕餓。”蕭瑾的面容依然白得有些不健康,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
蕭霜靜靜地看了蕭瑾許久。
許是被對方的戀愛腦折服了,她也不再作挽留,只是淡淡地對張管事說:“清晨多霧,馬車需行得慢些。”
……
上了馬車,蕭瑾便吩咐車夫:“跑快些。”
車夫得了主子的命令,揚起馬鞭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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