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未曾將我視為旁人,所以我也不會將你視作外人。”
楚韶微微一愣,只是看著蕭瑾,並不說話。
蕭瑾看不見東西,自然不能和楚韶對視。
只是摸了摸輪椅扶手,說道:“所以,這件事便交由外人來做吧,王妃不必過於憂慮,我心中已有對策。”
楚韶又笑了:“好。”
蕭瑾想起張管事方才所說的話,眼眸微眯,卻是不動聲色跟著楚韶一起笑:“更何況,明日王妃還要與我一同進宮赴宴。”
“此番宴請的賓客甚多,想來也該有一出好戲,不容錯過。”
……
已是五月,瓊林殿的芍藥開得極好。
芍藥豐腴如美人,無論是點綴在瓦盆裡,還是石壇間,皆是平添一筆妍麗華貴之色。
今日是昭華長公主的生辰宴。
在場諸位除開皇親國戚,皆是朝中五品以上的重臣。
蕭瑾雖然雙腿盡廢,但好歹也是封了王的皇子,而且還銜有鎮國將軍的名頭。
所以坐的十分靠前,就在太子旁邊的位置。
平日裡,她因為腿上有疾,躲了不少繁瑣之事。
不用早起上朝,也不必履職點兵。
但在今天,卻怎麽也躲不過被安排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行事的命運。
想要和平相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畢竟蕭瑾剛攜著楚韶,被葉絕歌推著進了殿,所有人的目光就黏在了她們身上。
第一眼,肯定是被楚韶的美顏暴擊震懾住了。
第二眼,則多半是因為她眼睛上所覆的白綃。
比起因為眼神空洞被追問,蕭瑾覺得還不如高調地纏一條帶子,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瞎了眼。
這樣可以少很多事。
果然,在場諸位無論官職高低,男女老少。
當他們看見蕭瑾時,皆不約而同地呆住了。
這誰?
雖然眾人大抵可以捕捉到輪椅、身側伴有絕世佳人這樣的關鍵詞。
但燕王不瞎啊。
而且只是廢了雙腿,可沒斷手臂。
待到輪椅推至太子旁側的空位處,眾人才意識到,或許他們的思路是正確的。
可是,怎麽會是正確的呢。
怎麽會呢?
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坐在齊皇身邊的昭華長公主。
她看著蕭瑾雙目上所覆的白綃,頓時感到一陣昏天黑地,舉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瑾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淑妃也是面色發白,不自覺地站起身,望著蕭瑾發呆。
當事人蕭瑾表現得很淡定,甚至還若無其事地抬起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白綃:“回昭華姑姑的話,瑾兒只不過在遊歷時遇到了些劫匪,無意中傷到了眼睛。”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ʟᴇxɪ,蕭瑾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補充了一句:“小傷而已,不礙事。”
聽了蕭瑾的話,赴宴的大臣們都愣住了。
燕王原來是這麽豁達的人嗎?眼睛都瞎了,這還不礙事?
別說昭華長公主不信了,就連坐在高座的齊皇,也忍不住沉聲道:“胡鬧!都傷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
“……”
蕭瑾試圖辯解:“父皇,兒臣真沒事。”
然而齊皇絲毫不聽蕭瑾解釋,瞟了一眼坐在下首處的太子,隨後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找宮中最好的禦醫來,務必給朕治好燕王。”
蕭瑾友情提醒道:“父皇,兒臣已經找大夫診治過了,不必再勞煩太醫。”
“診治過了,大夫怎麽說?”齊皇皺眉。
蕭瑾:“他說這是急症,施以藥物也不易好全,所以上上之策還是靜養。”
當然都是她現編的,沒一個字是真的。
齊皇顯然不是很滿意蕭瑾的說辭:“傷到了眼睛,只是靜養怎麽行?”
蕭瑾自然知道不行。
眼睛又不是頭髮,沒了還能再長出來。
她之所以不願讓太醫診治,主要是不想讓太醫查出體內的毒。
這個毒她想自己解,而不是開誠布公讓所有人知道。
奈何齊皇的態度著實堅決,硬是找了太醫院一眾禦醫過來診脈。
在座的諸位就這麽眼巴巴地看著,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走進殿門的方式不對。
好好的一場生辰宴,怎麽就變成病情交流會了。
事實證明,這場宴會的性質已經變了。
因為燕王好像真的病得不輕,凡是把過脈的太醫,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絕倫四字來形容。
看過脈象後,太醫院之首張清越擦了擦額上的汗,如實匯報了蕭瑾的病情。
總的來說,就是他無能,看不出什麽毛病。
不過體內的毒,和詭異至極的脈象,倒是診得真真切切。
聽見燕王體內居然藏有兩味毒,群臣一片嘩然。
“燕王殿下是皇子,有誰敢對他下毒?莫不是張太醫診斷有誤,出了什麽紕漏?”
旁側的大臣低聲耳語;“張太醫是百裡太醫的門生,哪會出什麽差錯……況且陛下正坐在上面的,他有幾個膽子,敢在禦前胡言亂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