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狐狸還渾然不知,應付完唐黎,又將江鍾暮放下的酒往她這邊推,同時道:“怎麽不喝了?”
“你不是說你喜歡薄荷味嗎?這酒就是要冰沒有融化的時候喝,再擺一下,口感就差了。”
對方說得有理有據,可江鍾暮卻沒那麽果斷了,脊背繃直,緊緊貼著椅背。
“嗯?”那人笑著催促。
江鍾暮咬了咬後槽牙,決定要將唐黎雖所傳授的冷淡之道進行到底,剛剛準備抬手去拿,就聽見唰啦的塑料袋摩擦聲。
打包好的骨頭湯被推過來。
遍布厚繭掌心對著冰涼酒液,手背是冒著熱氣的骨頭湯,冰火兩重天的感受直接讓江鍾暮僵硬住,定在那兒。
心跳落了一拍,又急促跳動起來,江鍾暮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說這人膽子小吧,她連拽人下河強吻這事都做得出來,說這人膽大吧,她居然連回頭看都不敢,寧願舉著手當石膏像。
旁邊的狐狸自然瞧出點什麽,抬眼看向另一邊的女人,嘴角笑意依舊,眼裡卻多了幾分敵意。
倒不感到詫異,來酒吧的人的目的無非就是那麽幾個,情傷買醉這事屢見不鮮。
再說,她方才廢了那麽多功夫,豈能輕易放過。
“你不喜歡嗎?要不要再嘗嘗別的,”她輕笑著,好似沒看見謝知意一樣,身上穿著的吊帶裙低垂,露出一片晃眼的白。
“不要……”江鍾暮下意識拒絕,一咬牙要去握住酒杯。
結果手剛碰到杯子,那湯碗又被推著過來。
現下緊緊貼著手背,即便江鍾暮皮糙肉厚,也擋不住著滾燙溫度,掌心的玻璃杯冰冷,裡頭裝了滿滿一杯的冰碴,寒氣凝結成白霧,不停往外冒。
連旁邊微醺的唐黎都察覺不對,眼神在三人之間打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三角戀修羅場?!
雖然這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但仍感覺刺激極了,粉色頭髮無意翹起,隨著鼓點一顫一顫的。
江鍾暮明顯咽了咽口水,淺琥珀色眼眸慌亂,分明是蓄謀已久的不滿胡鬧,卻心虛得好像在犯錯。
她咬了咬牙,心知倒閉無用,只能轉頭看向另一邊。
戴著無框金邊眼鏡的年長者,坐著另一邊的高腳凳上,針織長衫落下,姿態懶散,柔嫵眉眼似笑非笑,泛著秋波的眼眸與之對視。
“你怎麽、你……好巧?”江鍾暮結巴著,說辭換了三套,最後才磕碰猶豫說出。
“確實挺巧的,”謝知意點了點頭,語氣輕淡,好像真的是無意撞見一樣。
“這個湯……”江鍾暮抬眼看她。
“給你的,”謝知意很快就回答。
江鍾暮抿了抿唇,生硬冒出一句:“謝謝。”
“不用謝,”謝知意跟著她客套,白皙指尖在玻璃台面輕敲,又似笑非笑道:“趁熱喝,涼了就油膩了。”
“咳咳咳!”唐黎突然咳嗽,一下接著一下,好像突然得了急症似的,咳得響亮。
完全被帶著走的江鍾暮突然清醒,一下子將手收回,隻道:“我白天才喝過藥膳。”
“是我一個舍友抬回來的,說裡頭藥材對骨頭愈合好。”
謝知意挑了挑眉,她五官精致柔美,皮囊與骨相都是偏華國的審美標準,比起江鍾暮給人的衝擊力,她更像個溫軟的暖玉,越細細打量,越覺得心顫,難以挪開視線。
可這不代表著謝知意柔弱好欺,許是當過幾年老師的緣故,從上往下看人時,總帶著似有若無的壓迫感,好像還站在講台上。
“那你倒是挺乖的,”她如此點評,上挑的語調卻露出幾分別樣的情緒。
“既然白天喝過藥膳,晚上就不要喝酒了,不利於骨頭愈合,”她抬手將江鍾暮面前的酒杯拿開,細膩指腹捏住當做擺設的吸管,輕輕搖晃。
“好喝嗎?”她輕笑著問道,凌亂衣領下落,露出一截細長鎖骨,令人忍不住將視線停留,探尋更深處的風景。
比起狐狸的豔麗,謝知意的風情是內斂在骨子裡,似月光柔和,只在眼波流轉時散開的清嫵。
“還行吧……”江鍾暮偏過頭,不敢仔細看。
“骨湯和藥膳不衝撞,可以淺嘗兩口,”謝知意打著圈、搖晃著翠綠酒液,雖問了,卻不肯碰一口,霸道的很。
旁邊的人也不出聲,一雙狐狸眼饒有趣味的來回打量,她比之前的學姐要聰明得多,不會因為兩人默契地相處而退縮,反而一直在等待機會。
中間的江鍾暮沉默了下,最後開始掀開蓋子。
那外賣盒比尋常要大的多,江鍾暮手掌攤開才剛好碰到邊角,用力扯開後,便是一陣熱氣冒出,小蔥在奶白骨湯裡搖晃,大半個筒子骨斜豎在那兒,望著確實有幾分誘人。
“你熬的?”江鍾暮問了聲。
可能是因為上次謝知意在她面前表演了個削蘋果,她便覺得這人對廚藝也有所涉及。
“不是,外賣,”謝知意回答得坦然。
身後的徐秦桑緊緊揪手,恨不得把這話給謝知意塞回嘴裡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