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怎麽會讓獵物從自己爪下溜走呢?
江鍾暮笑起來,臉頰的酒窩依舊,卻讓人無端覺得危險極了。
三樓的人不曾回應,只是抬手抿住煙嘴,垂眼時遮去所有情緒。
指間的煙到了盡頭。
另一人也從水中冒出,單手拽著一尾巴掌大的小魚,表情鬱悶,罵罵咧咧道:“怎麽回事啊?!本來想拽住那條大的,沒想到那家夥溜得那麽快,刷一下就沒了影子,只能捏到條小的。”
他抱怨:“那麽小連塞牙縫都不夠。”
見江鍾暮不回應自己,他又惱火扭頭看向了一邊:“鍾暮?”
閣樓上的窗戶被關上,那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江鍾暮終於回神,轉頭看向江南勳,沒被打斷後的生氣,只是扯著嘴角來了一句:“出息。”
江南勳莫名挨罵,迷茫地撓了撓頭:“啥?”
江鍾暮沒理會,只是看了眼不知趣的某人,將手裡的魚往上一拋,不說話就往水裡鑽。
“怎麽回事啊……”隻余下一人茫然無措。
————
夜色濃重,那醞釀一晚上的雨終於落下,雨絲斜長落在玻璃上,圓月徹底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團團的灰影,還有彌漫開來的泥土味。
緊閉的房門時隔幾日終於被敲響,不緊不慢的聲音出現。
半躺在床上的女人怔愣了下,扭緊身下的床單。
分明那敲門聲不快,卻好似催促,一下又一下。
扣、扣扣……
被褥終於被掀開,裡頭的房門被打開,輕且緩慢的腳步聲響起,女人從明亮房間走出,穿過黑暗長廊。
門外那人似乎聽見了,敲門聲停下,直挺挺地站在門外,捏緊了手裡頭的鐵壺。
“怎麽了?”僅穿著睡裙的女人在門前停下,溫涼的手覆在鐵質門把手上,低聲問道。
外頭那位沒了之前的特權,不僅被關上了門,甚至還需要理由才能進入,不知道是說年長者無情好,還是可憐小豹子。
不過小豹子當然早就想好了,左手提著水壺,無意壓低的語氣低沉:“阿婆叫我給你替壺熱水上來。”
謝知意眼神恍惚一瞬,分不清之前還是現在,兜兜轉轉一圈,又好像回到了原點,熟悉的劇情。
手微微一壓,便將房門打開一條細縫。
謝知意向她伸出手,語氣平淡毫無起伏道:“給我吧。”
細斜的微弱光線從縫隙中泄出,落在那人眉眼,狹長眼眸裡的情緒晦澀難辨,如濃墨般暗沉。
許是夜深將睡的緣故,身上隻穿了件坎肩,可見有些青澀的起伏。
“有點重,我幫你提進去,”江鍾暮卻開口拒絕,裝模作樣地提了提水壺,好似有多重一樣。
可再重也只是一個裝滿水的水壺,謝知意再怎麽弱也不可能提不動。
看破對方小心思的年長者抿了抿嘴角,視線停留在她繃緊的小臂上,一如下午看到的那樣,線條清晰凌厲。
江鍾暮沒有坐以待斃,就等著謝知意給出結果,而是主動推了推房門,邁步踏入。
木門咿呀一聲,緊接著就被用力關上,水壺掉落在地,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謝知意眼前一白就被人抵在牆上。
在只有房間探出一絲絲光線的黑暗裡,所有的細節都被放大,沉重的呼吸在耳畔響起,少女瘦削的身體將她攏住,緊緊貼著一塊,一點縫隙都不留。
謝知意偏過頭,嫌她硌人,也不知道平日吃的東西都到那裡去了,好像除了那一點兒肌肉就只剩下骨架子。
“姐姐……”小豹子啞聲開口。
雙臂環住對方,抱著就不肯撒手,不知道的還以為十天半個月沒見過,實際只是幾天罷了,更何況那夜……
謝知意強壓住思緒,不敢細想。
可壓在身上的這人煩得很,只要謝知意不理她就開始鬧,帶著厚繭的手錮住手腕,輕易而舉地拉著對方往裡探。
不同於年長者的冰涼體溫,無論什麽季節什麽時候,少女的身體好像都如火爐般滾燙。
謝知意被灼傷,下意識曲起指節,反倒被越發大力地拉回。
沉重呼吸交纏在一塊,地上稀薄的光線被拉長,半敞開的窗戶有雨水飄入,清涼的風灌入其中,將暑氣吹散。
微涼指尖一寸寸撫過黃昏時所見的每一幕。
“喜歡嗎?姐姐,”有人低頭輕聲開口。
謝知意不敢回答,只是將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姐姐?”那人不依不饒地繼續提問,無賴的很。
一節節肋骨如同並不難的關卡,輕松攀越。
“別鬧,”謝知意終於出聲,語調輕得幾乎聽不見。
“江鍾暮,別鬧,”她再一次重複,卻毫無威懾力,反倒讓江鍾暮越發用力往下壓。
“你不喜歡嗎?”江鍾暮輕笑,如同抓住獵物的小豹子。
“你不喜歡的話,為什麽老是偷看呢?”
“姐姐,”這兩字被咬重念出,將那些藏在暗處的隱秘掀到明面,不給年長者留任何余地。
惡劣又霸道,或許才是這人的本性。
謝知意抵著冰涼而堅硬的牆,前頭硌人,後頭退無可退,只能掙扎道:“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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