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意微微抬眼,漆黑眼底水光瀲灩。
“別走……”可能缺氧缺糊塗了,她模模糊糊說出這樣的話,薄唇還貼在邊緣,像是威脅又好像是懇求。
可謝知意只是閉眼,又一次覆了上去,堵住接下來的所有話語。
一麵包容,一面殘忍拒絕。
謝知意可以清楚感受到對方輕顫了下,撈著腿彎的手越發收緊,將她抬高。
接連不斷的觸碰變得滾燙,如烙鐵般印下。
下一秒,謝知意終於離開了這面硬邦邦的牆,被抱著往房間裡走。
明亮燈光湧來,又很快就被關上,刹那間就讓江鍾暮看清所有。
房間裡擺放的東西少許多,一副將要離開的模樣。
她沒說話,只是越發抱緊了懷裡這人。
隨著咿呀一聲,床鋪下陷,長卷發如瀑布般鋪開。
江鍾暮俯身看向她,粗糙指腹撫過泛紅的眼角,極力溫柔卻泛起剮蹭的酥麻。
淺琥珀色眼眸裡是不加掩飾的沉鬱。
人總是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於一生。
江鍾暮也只是個俗人,理所當然被困住,她甚至不著邊際得想過,如果沒有錄取通知書這事,萬一沒有考上,兩個人徹底沒了外來見面的機會,她會怎麽做?
發瘋地央求謝知意留下嗎?
還是用別的方式將她留下?
明知這是不可為也是不靠譜的方式,但是江鍾暮還是忍不住一次次亂想。
床上那人許是注意到什麽,抬手勾住江鍾暮脖頸往下。
江鍾暮在發小脾氣,雖是她故意往裡頭擠、創造出這場夜晚的見面,可到了此刻又開始甩悶氣,不肯去碰謝知意。
謝知意也不著急,只是用壓在脖頸的溫涼指尖一下又一下往下壓,迫使江鍾暮貼住她的紅唇。
這樣的感覺很特別,一人隻負責用力,另一人偶爾微微反抗偶然不懂,沒有人能預料到下一次的力度是如何,只是用不同角度和力度相貼。
像是第一次的接觸一樣,毫無章法,又帶著些許新鮮感。
這讓小豹子暫時忘記了煩悶,主動去一下又一下的觸碰。
而謝知意則輕揚起下顎,縮短了兩人的距離,輕聲呢喃道:“乖孩子。”
“做得很好。”
這對一直感到挫敗的小豹子而已是致命的,當即就沒了拉扯的心思,緊緊碾磨過對方唇齒,輕而易舉地撬開。
但這一次不會再止步於此,過分紅腫的唇開始往下。
隨著夜深,濃厚的黑雲越發往下壓,這蒙蒙細雨越下越大,似有狂風暴雨欲來之勢。
一樓的阿婆不知今天怎麽的,在床鋪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又艱難躺下片刻後,還是開了盞台燈掀開被子起身,緩慢地披了件外套,走到屋外神龕前,將上頭的錄取通知書取下,和白日一般拆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樓靜謐,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布料聲和水聲。
企圖探出的手幾次拉住枕角,卻又被拽著往下。
方才還有幾分自持的年長者丟盔棄甲,不堪一握的腰肢幾次抬起又落下,床單被扯得潮濕且凌亂。
分明沒有人再堵住她的呼吸,可她依舊停停頓頓,一會兒又急促喘氣,奇怪的很。
另一隻細長白淨的手往拱起來的被褥裡探,壓著毛茸茸的發絲,像是催促又好像是阻攔,將小豹子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半敞開的窗戶被雨水打入,從剛開始的細雨到後面的彈珠大小,劈裡啪啦得落下。
時間悠久的牆面不知何時裂開,青苔從縫隙中長出,開出潔白的小花。
遠處好像有人在罵罵咧咧,說著這見鬼的天氣,將她曬在外頭的東西全部打濕。
只是這些都與謝知意無關,隨著一段冗長的抽搐與失神,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畫面才逐漸清晰,謝知意大口喘息著,像是終於能呼吸的溺水者。
拱起的被褥也終於落下,還沒來得及捂熱就被人大力掀開,露出滿臉是水的少女,不知是不是被窗外的雨水打濕,狼狽的很。
尤其是唇邊到下顎那一截,連坎肩的領口都全部濕透。
可這家夥不嫌髒,又往謝知意耳畔湊,低聲說了句:“滿意嗎?姐姐。”
謝知意不想說話,對方滿臉的水就是證明,何必還需要廢力發表感言。
可江鍾暮不依不饒,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罷休,青筋鼓起的手往下跑。
一副問不到就用別的方式詢問的模樣。
還沒有休息完了的謝知意又繃緊小腿。
風雨不歇,外頭泥坎被雨水擊潰,積水帶著花瓣開始往外湧去。
小院外的青磚堆滿了落葉、花瓣,前幾日還乾涸不少的小河這下上漲了不少,最深處的居然隱隱有超過河堤的趨勢。
天邊黑雲厚且沉,偶爾有紫色雷電穿梭而過,預告著這場大雨還有繼續的趨勢。
沙啞的低泣聲在水聲中分外明顯,枕頭都濕了一圈,一聲聲央求著:“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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