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早點回去吧,明天正式上課啊。”
話音落下,機器停止。
猴似的江南勳伸了個懶腰, 旁邊的江南雷和江南徵兩人一下子站起來。
沒師傅盯著的日子, 雖不會過分懶散, 但也沒勤奮到哪兒去,當了兩個星期懶骨頭,現下再坐到工作台前, 就顯得辛苦極了,一個個撐不住地停下。
再看江鍾暮, 少見地也是同時放下手柄,洗淨手後,抬手揉了揉小臂。
後仰靠著椅背的江南勳瞥見, 便笑道:“喲,鍾暮你還會累啊?”
另外幾人聽見了便扭頭去看, 也是笑著揶揄。
對於這種打趣,江鍾暮向來是不理會的, 眼神往那兒一瞥, 這幾人便收了聲,提起旁的。
“對了江暮, 你今兒有事不?再留在我家吃一頓?我爹在縣城買了點鹵肉回來,”江南勳順勢說道。
“不了,我回去陪阿婆,”江鍾暮搖頭拒絕。
“行,那你裝一點回去吃。”
江南勳不以為然,這家夥打小就是這個脾氣,昨天也不知道怎麽就跑過來,他們三個醉醺醺地琢磨半天,覺得就是因為陽子那小子做的事。
思緒落到這兒,江南勳突然轉頭,與其他兩人對視一眼,好似早就決定什麽似的。
而另一邊的江鍾暮表情猶豫,薄唇張了又合,始終說不出那些話來。
還惦記著昨晚的事,明明對方都允許還拉著她的手往下帶了,可她既不會又酒醉的,居然就停在臨門那一步,直接醉倒睡下。
想到這兒,江鍾暮又忍不住咬緊後槽牙,心裡頭不上不下,怪憋屈的。
怎麽就……
不會呢!
以前怎麽就隻想玉雕和讀書,不多了解些別的呢!
她一鼓作氣,剛想和旁邊人提這事,又一下子懨下去,應該不是一樣的吧……
這一猶豫便讓江南勳等人離開工作室。
江鍾暮被迫跟在身後,銳利的狹長眉眼一下子塌下去,煩悶凝聚。
出了門、走在大街上仍在想這事。
昨夜的雨並未改變今日的悶熱,陰涼的地方極少,江鍾暮走得越發快,幾下就回到家中。
——咿呀!
當木門響起時,裡頭的兩人齊刷刷往外看去。
“鍾鍾回來了?”
“阿婆,”江鍾暮喊了聲,隨之走了進去,隱蔽的視線落在旁邊。
那人今日變了性子,不再是長袖長褲,反倒又換上米白底的玫瑰花紋連衣裙,那玫瑰不算豔麗,顏色稍淺,恰好與對方淺淡溫潤的氣質相稱,脖頸上戴著一金色細鏈,越顯膚色白淨,鎖骨細直。
江鍾暮下意識逃開視線,又忍不住挪過去看了眼。
謝知意恰好看過來,栗色長卷發落下,泛著水波的眼眸溫柔繾綣。
此刻有風吹過,樹葉隨之飄落。
江鍾暮眼簾半掩,耳垂泛著淺淺的紅。
她掩飾地開口:“你們怎麽待著這,不熱嗎?”
“知意說想出門,”阿婆回答。
江鍾暮立馬問道:“出門?去哪?”
阿婆替她回答:“去縣裡頭,買點東西。”
“我帶她去,”江鍾暮自己就決定下來。
“成,你騎車穩一點,”阿婆也是這樣想的。
於是兩人直接無視了當事人的意見,就這樣達成共識,而在旁邊的謝知意也沒反駁。
田間的水稻長得極快,上一次看見還不到膝蓋,眼下卻是綠茵茵一片,風一吹便望不到邊際。
坐在車後面的謝知意揪緊前面人的衣角,隨著轟鳴聲,老舊的房屋被拋在身後。
縣城比不上城市,繁華的地段就那麽幾條街,江鍾暮熟練將其帶到地方。
下車時無意松了松脊背,一路都緊緊繃直,半點不敢曲著,折磨半天自然酸澀難耐。
視線又落到了一邊去,不知道用後視鏡偷偷看了多少會了,也不嫌膩得慌。
分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卻還局促於一點點的靠近。
江鍾暮抬手、摸了摸鼻尖,努力裝作沉穩的樣子開口:“這裡人多,你跟緊些。”
年長者假裝不知道她的那一堆小心思,微微點了點頭。
下一秒就被小孩牽住手腕,假裝咳嗽兩聲就往前。
一邊害羞一邊行動得飛快。
謝知意看著她從鎮裡就沒有消退的紅耳垂,好氣又好笑,但仍然縱容地仍她拉著往前。
縣城這幾年的發展還算可以,大街小巷皆是店鋪,有些掛著促銷的牌子,有些拿了音響在外頭放,人來人往很是是熱鬧。
江鍾暮刻意縮短了步子,平常恨不得一步跨一米的人,小心翼翼跟著謝知意旁邊,生怕對方丟了似的。
“你要買什麽?”怕氣氛太過僵硬,江鍾暮終於開口問了句。
“先看看,”謝知意沒有明說,時不時看向周圍店鋪。
江鍾暮也無所謂,可能是和江南勳他們待久了,也不愛逛街,平日裡買衣服和批發似的,一個款式恨不得買個五六件。
老老實實跟在姐姐身邊。
粗糲掌心中的手腕纖細,薄皮下的骨節瑩白,江鍾暮不敢用力,總覺得這人用力一折就要斷似的,隻敢虛虛抓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