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辦事利索,三兩下就將折疊的鐵絲床攤開、擺好。
謝知意顯然和她們很熟,笑著聊了幾句重新道了回謝,才又將人請下去,繼而轉身看向江鍾暮,便開口問:“你的床單被套放哪?”
江鍾暮嘴裡還含著糖渣,腦子裡一片空白,年紀小沒見過這架勢,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謝知意見她不說話,還以為這人還在生氣,便沒再繼續問,將提著的東西往桌上一放,開始拆起來。
一大袋水果、打包回來的晚飯還有防曬、水乳等類。
江鍾暮這人說好聽就是簡約生活,說直白點就是活得粗糙。
別人住宿舍,將衣櫃、儲物櫃、桌面都擺得滿滿當當,她則空了一大半,桌面勉強用書填了填,看起來不那麽空曠。
人家恨不得買個席夢思擺床上,她的軟墊還是那位學姐極力推薦,她嫌煩,懶得拒絕才買的。
至於防曬、水乳之類,寧願曬紅脫皮也懶得抹一下。
一是跟著阿婆節省習慣了,覺得這些就是沒必要的東西,二是深受江南勳幾個糙漢子的影響。
謝知意方才一進來就注意到了,畢竟對方在江鎮也是這幅模樣,後頭出門便一起買回來了。
她先將飯盒擺開、擺到桌子上,三菜一湯再加一碗米飯,湯是筒子骨湯,特意讓老板加了個大骨頭。
在醫院上上下下跑了一下午,能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哪有空吃飯,兩人都是挨著餓到宿舍的。
江鍾暮習慣了伺候人,看著謝知意忙前忙後,下意識想抬手幫忙,又困於椅凳和不方便的腿腳,無法施展。
她剛抬起手,就被謝知意塞了雙筷子,另一隻手接住飯盒,湯擺到面前。
“你……”
“吃吧,”謝知意打斷她的話,又道:“等下把湯喝完。”
江鍾暮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口氣悶在心口,散不去也下不去,只能道:“你吃過了嗎?坐下來一起吃吧。”
見謝知意不理自己,她又說道:“我用不到那些東西,你不用收拾了,等會一起拿走吧。”
那邊的年長者停頓了下,不知道在想什麽,果真停了下來。
“那邊有凳子,”江鍾暮卻不管,偏頭示意對面舍友的椅子。
她不管謝知意有什麽反應,說完伸手就拿過桌面上的飯盒,自顧自地將米飯分成兩份,用塑料盒裝的那份放到旁邊,直到謝知意將凳子拿過來,她才低頭扒了口飯。
當真成了小悶鍾,一句話都不肯說。
謝知意也不說話,側坐在對方旁邊,兩個人隔著巴掌大的距離,低垂眉眼寫不完的疲倦。
她一整天沒休息過了,白天早起上班,忙忙碌碌處理了一堆事務,原本想著下午能歇一會,又被謊報江鍾暮暈倒,急急忙忙開車過來……
後面更是折騰,連極少想起鬼神之說的謝知意都開始懷疑,今天是不是犯了太歲。
兩人一時無話,全沒了小鎮時的親密,連夾菜都分出楚河漢界,你左邊我右邊絕不會往對方那兒夾一筷。
但謝知意飯量不比江鍾暮,而且對方這兩天因為訓練,食量見長,所以謝知意那邊還剩下大半,江鍾暮這邊又空空如也,看起來分外別扭。
不過兩人都沒說出來,謝知意還沒有動手,江鍾暮便下意識開始收拾。
習慣作祟,就算再怎麽板著臉裝凶,可手上的動作卻誠實的很,隨著塑料窸窣聲,東西被全部收拾乾淨。
江鍾暮轉身回頭,剛準備開口。
謝知意遞過來一張紙,江鍾暮下意識接過,隨意往嘴角一擦,再準備開口……
謝知意指尖點著蘆薈膏,傾身靠近。
心跳掉了一拍,淺琥珀色的眼眸睜大,被曬得發紅的小麥色皮膚分不清是羞澀還是慌張。
冰涼的蘆薈膏在滾燙皮膚上暈開,有點刺疼的感覺,不過很快就變成舒適的清爽。
江鍾暮單手後杵著椅子,指節曲起緊緊抓住板面,小臂肌肉繃緊,可能是因為受傷而脫力,微微顫抖。
她想後退,卻躲不過謝知意伸過來的手。
從額頭到挺拔鼻梁,發顫眼睫落下淺淡的灰影,遮住眼底青紫的痕跡。
謝知意湊得很近,精致眉眼帶著一絲疲倦,表情專注且認真,好似在做什麽大事一般的嚴謹,長卷發垂落搖晃,無意掃過少女臉龐。
江鍾暮聞到淡淡的玫瑰味,不同於市面上的香水,這玫瑰香很是特別,像是玫瑰花瓣跌落在泥地裡腐朽,帶著若有若無的脂粉味。
成熟中隱藏著萎靡,如盛開的花在祈禱死亡。
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滾落,如此貼近的距離,讓人無法克制地想起曾經荒唐的夜。
開過葷的江鍾暮,終究和以前不一樣了。
溫涼指尖從臉頰劃過,又到修長脖頸、手臂。
這種感覺很分外磨人,你明明清楚知道這人在極力與你拉遠距離,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愧疚,不摻雜一絲喜歡,所以做得嚴肅又認真,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地方。
不摻雜任何欲//望的撩//撥最讓人心悸。
江鍾暮偏過頭,再怎麽控制也無法把握呼吸,只能任由它急切呼出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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