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吧,我盡量早點回來,不然你們先去吃,給我發個定位,我晚點趕過去,”江鍾暮補充了道。
“可以,我們等你,”李逸思一拍手,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下來。
宿舍外的樹木高大,隨之秋季漸深,只剩下乾枯的枝乾,光禿禿地立在那兒,看起來很是淒涼,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地毯,踩起來沙沙作響。
江鍾暮吃完飯後,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處理,反倒拿起手機,比以往熟練的打開,直接點向那個企鵝軟件。
這是這段時間才養成的習慣,自從加了謝知意聯系方式後,總是會時不時掃一眼,生怕錯過某人。
小孩就是這樣,表面說得強硬決然,背地裡思念泛濫。
大拇指往下一滑,便刷新出許多動態出來,大多數都是她們那個輔導員,時不時就冒出一條。
江鍾暮她們還偷偷聊過,說輔導員剛開始挺正經、公事公辦的,怎麽這段時間越來越關注他們,簡直是把他們當孩子養,什麽事都要拍照發動態,一副養孩子的驕傲老母親模樣。
她們也不是沒有反抗過。
比如唐黎上次被她拍了醜照發動態,實在忍不住跑去和趙悅可抗議、要她刪除或者p一下,結果被我覺得超可愛的說辭駁回。
氣得唐黎在宿舍裡怒吼,堅持了半個月帶妝出門、上課,最後折在趙悅可越發離譜的拍照技術裡,化不化妝都一樣,難以入目,逐放棄。
江鍾暮也被拍了不少,本來也想找輔導員說了兩句,卻在動態下頭看見謝知意的點讚,便再也沒有提過。
她順著往下劃,看見舍友的新醜照時就停一下,點了保存以後繼續往下,直到翻到三天前,才看見某人。
這條動態不知道被她這樣往下翻、反反覆複看了多少回了。
也不知道她在折騰個什麽勁,分明已經將動態截屏、照片保存在相冊,卻還要這樣一次次地翻找。
她低垂著頭,半掩的眼簾遮住眸底情緒,側頸不明顯的青筋隨著心跳顫動。
很中規中矩的動態,恨不得寫上這是客套的工作產物。
穿得正式的謝知意坐在辦公室裡,另一邊是滿意的顧客,顧客手裡頭拿著首飾,一大串文字只是為了表達合作愉快。
她定定看著,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抬起的大拇指掃過對方眉眼,再停下按住,遮住那人標準化的客套溫和模樣。
江鍾暮不知在想什麽,翻了那麽久的照片卻只看了幾眼就蒙住,甚至直接閉上眼。
她後靠著硬邦邦的椅子,毫不符合人體工學的木板將脊骨硌得生疼。
手機屏幕掙扎了下,還是逐漸暗淡下去。
旁邊的舍友已吃好,栓好塑料袋要往垃圾桶丟,正巧看見江鍾暮還沒收拾,便湊過來說道:“悶鍾你吃完沒,我幫你一塊丟了?”
聞聲,
江鍾暮緩緩睜開眼,淺琥珀色眼眸一如往常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隻道:“好。”
夏向曉便笑呵呵地替她將垃圾拿走,又說:“錢已經轉給你了,記得收。”
“好,”江鍾暮點了點頭,卻沒有再打開,將黑屏的手機丟在桌面,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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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睡過一會後,江鍾暮便起床離了宿舍,趕去那雇主家中。
有錢的人家好似大抵都一樣,前兩年追求歐式,羅馬柱撐起金碧輝煌,這兩年往中式走,小院一搭,不知名的木頭裡頭堆,就覺得自己多有文化似的。
托玉雕這行當,江鍾暮從小到大見過不少富裕人家,進屋也不覺得詫異,更不會東張西望,往茶桌一坐,便和主人家聊起玉雕。
那雇主也沒有輕視她,畢竟這兩年江鍾暮被乾爹帶著做了不少活計,在玉雕圈裡也算小有名聲。
有好事者還惋惜過,要是江父沒出意外,手把手帶著江鍾暮,應當比現在更優秀,
“……鍾暮啊,叔有點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客套的話聊到一半,主位上的中年男子面帶猶豫,語氣為難的開口。
“鍾叔你說,”江鍾暮微微皺眉,便開口問道。
那人深吸一口氣,便道:“叔是信你的手藝,不然也不會喊你過來,只是我家那兩個不懂,非鬧著要搞什麽設計!”
“她們懂什麽?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哪裡比那些洋玩意差,”他罵罵咧咧,卻話風一轉:“但是你叔拗不過她們,總歸還是給她們帶的,叔也得聽她們意見……”
江鍾暮皺緊眉,不大明白這人意思,便道:“鍾叔你直接說就是,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他訕笑了下,再解釋道:“她們請了個設計師,說要請人家設計料子……”
他可能是覺得愧疚,連忙補充道:“但雕還是你雕,叔給你一樣的工錢。”
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一般請玉雕師傅都是看中師傅的雕工、風格,那是對玉雕師的認可。
你把師傅請過來了才說要請別人設計,只是讓她雕刻,這便是讓她掉了價,畢竟只有次一檔的玉雕師才會一味雕刻別人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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