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意的工作室離潯大也不遠,當時考慮到兩份工作都要兼顧,選址格外的近。
江鍾暮走了十多分鍾就到門口,沒發生什麽被阻攔的事,畢竟謝知意前幾日就帶著她過來,逛景點似的逛了一圈,故而裡頭的人都認識她。
她徑直走到最裡頭,辦公室的門緊閉。
——扣、扣扣
“進來,”裡頭傳來回應,卻不是謝知意聲音。
江鍾暮眉頭一皺,直接推門入內。
抬眼看去,明亮落地窗前,兩人面對面坐在辦公桌內外,見有人進來,皆齊刷刷看過來。
小豹子心心念念的姐姐坐在裡頭,因開了暖氣的緣故,她將外套擺到一邊,自己隻穿了件墨色襯衫,眉眼間的肅色隨著江鍾暮的出現而散去。
不等謝知意先開口,外面那位就先陰陽怪氣的說道:“江小師傅過來找對象了?”
那人打扮得精致,即便在大雪天,也穿著豔麗嫵媚的衣裙,一雙狐狸眼裡寫滿戲謔,正是許久未見的鍾宛白。
再看桌面擺著的那幾套首飾,江鍾暮便猜出這人是過來拿成品的,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麽一直逗留在這兒不肯走。
江鍾暮不理她,只看向謝知意。
姐姐便溫聲道:“你先在旁邊坐一下,鍾小姐還有點事情要問我。”
不知道一堆戒指項鏈有什麽好解釋的,當時出設計圖的時候就細細說過一遍,現在又有什麽問題了?
“好,”江鍾暮乖訓地點了點頭,便往旁邊沙發一坐,十分熟練地開始脫外套。
另一邊的鍾宛白不由磨了下後槽牙。
雖說要放棄,可誰又能那麽灑脫不在意,特別是她這種從小家世優越,相貌也不錯的人,向來在情場無往不利,結果在江鍾暮這塊石頭上跌了個大跟頭。
那日她看著兩人官宣的動態,好一陣氣惱,差點晚上沒能吃下飯。
今天聽說母親要來拿成品,她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態,主動提出自己去拿,然後……
在這兒吹毛求疵半天,拖著謝知意的時間,再然後就等來了江鍾暮。
她眼珠子一轉,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又皮笑肉不笑道:“小江師傅這段時間忙嗎?”
江鍾暮不怎麽理她,主要還在忙著解圍巾,剛剛嫌這塊布被風吹得到處亂飛,她一氣就直接栓了兩個死結,現在好了,低著頭解半天,聽見聲音就悶悶回一句:“還行。”
“是嗎?我把最近又買了塊毛料,切出巴掌大的冰種陽綠,正想找個師傅看看……”她拖長語調,勢在必得地看著江鍾暮。
眾所周知,玉雕師抗拒不了好石料,雖然好料子不能決定手藝,可流傳於世的好作品,哪件的底料差?
再說再好的手藝也得好料來表現,你在一個豆種料子上刻百鳥朝鳳,和一個冰種料子上刻同樣題材,兩塊石頭能表現出來的東西,給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
所以玉雕師比普通人更稀罕好料,甚至有為雕一塊好料,眾人爭搶、為之放棄工費,只要能提名的故事。
可對面的江鍾暮只是擺了擺手,又道:“天氣冷,不想動。”
拒絕的極其隨意,甚至不像個玉雕師。
“那可是冰種陽綠,”鍾宛白甚至懷疑是不是對方沒聽清,又加重語氣重複一遍。
江鍾暮扯著那死結,感覺要將自己勒死一樣用力,眉頭緊緊皺緊,不耐地回了句:“知道了,讓你爸去問問我乾爹,天氣冷我不想雕。”
好嬌慣的脾氣,要是落到老祖宗耳朵裡,指不定要去她夢裡質問一番,哪有人把好東西往外推。
鍾宛白嘴角一抽,也是完全沒想到會被這樣拒絕,正想再說些什麽,就瞧見江鍾暮扯著圍巾站起來,走到謝知意跟前。
“姐姐幫我解開,”可憐兮兮的語氣,頭髮因為剛剛戴帽子的緣故,一堆貼在腦門上,淺琥珀色眼眸又氣又惱,竟然被一塊圍巾氣到了。
謝知意方才一直看著這人,心想這家夥要搞到什麽時候,結果還沒有一會就開始煩躁。
年長者無奈,溫聲斥了句:“沒出息的家夥。”
江鍾暮就眨眼,滿臉委屈,又不是她想戴的。
謝知意被逗笑,如水的眼波瀲灩,帶著幾分繾綣的溫柔意味,語氣也緩和下來,隻道:“蹲下來。”
小豹子聽話慣了,對方話語剛落,她就立馬曲膝一蹲,仰著頭看向對方,一雙狹長眼眸濕潤又乖軟,比剛出生的奶狗還要粘人。
看得對面的鍾宛白忍不住牙酸。
謝知意垂眼看著她脖子上繞出幾圈的麻繩,本來沒有多難解的東西,被這家夥亂扯成亂七八糟模樣,還緊緊纏著。
“怎麽搞成這樣?”她問了句,便伸手要給江鍾暮解開。
江鍾暮配合地揚起下顎,為自己辯解了句:“風大。”
“多大的風能吹成這樣?”謝知意說了句,先將每個結都松開些距離,繼而才慢慢解開。
“是它太大,所以我才栓那麽緊,”江鍾暮糾正她的話。
謝知意瞥了她一眼就沒說話,懶得和這人爭辯,繼續解著那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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