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有詫異或是探尋的目光停留,兩人卻都不在意,或沉默或笑語, 將外界隔絕, 隻余下獨屬於兩人的世界。
穿過雜亂的香氣, 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攤都被拋到身後,校園的梧桐樹只剩下枝乾,齊刷刷地立在那兒, 落葉地毯都被踩得沙沙作響。
玉雕設計專業的宿舍稍遠,在潯大後門邊上, 平日裡沒少被舍友們抱怨,可眼下卻被江鍾暮在心底暗暗誇讚。
謝知意不知她的小心思,在挑著學校裡的景物做講解, 畢竟她在校那麽多年,對裡頭許多東西還是極為了解的。
江鍾暮偏頭傾聽, 時不時說幾句應和,比如現在, 她挑了挑眉, 詫異道:“這破石頭能值十萬?”
謝知意忍不住笑著點了點頭。
順著兩人視線看去,一塊平平無奇的灰色石頭擺在草叢裡, 左上邊凸起一塊圓石,中間有一大一小兩洞,似乎有點特色,但並不多。
江鍾暮認真觀察了下,這塊放在她上下課必經之路旁邊的石頭,不管是粗看,還是細細觀察,都沒有瞧出半點名貴的意思。
年長者忍著笑,反問:“看不出來?”
小孩兒非常誠懇:“看不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但他們非說這塊石頭像恐龍……”
兩位玉雕設計的學生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搖頭。
“可能是我水平太差,”江鍾暮感慨。
“可能是我眼光不行,”謝知意接上。
兩人又一起笑起來,談戀愛就是這樣,聊沒有邊際的話題,說那些不知真假的八卦,內容其實沒有那麽重要,只要陪在一起聊聊天就好了。
江鍾暮緊緊牽著對方手,過分滾燙的溫度將溫涼肌理捂暖,這對於微寒的深秋而言,確實是極為舒適的感受,畢竟誰會不喜歡一個恆溫的暖寶寶呢?
謝知意顯然也是這樣想的,甚至主動往旁邊靠了靠。
肩膀與肩膀之間的縫隙蕩然無存,將秋風擋在身後,氣憤地吹起風衣衣角。
謝知意還在盡責地講解,西邊的樹、東邊的教學樓、後面池塘的故事,直到距離宿舍幾十米的小樹林,她才驟然卡頓住,偏頭看向了另一邊。
江鍾暮顯然知道些什麽,嘴角笑意越濃,帶著幾分焉壞地開口:“怎麽不說了?姐姐。”
旁邊那位不想理她,牽著她想快點走過去,卻被腳步如灌鉛的大狗拖住。
她隻好轉頭瞪這人,可江鍾暮無賴,還在那兒笑,裝模作樣提問道:“怎麽了,不能說嗎?”
明知故問,每個學校都有那麽一兩個關於小情侶的小樹林,平日看起來靜悄悄的,實際大喊一聲,冒出一群人。
別說謝知意,就連江鍾暮這種新生都耳聞不少。
“江鍾暮,”年長者見她無賴,隻好加重語氣警告。
可那隻小豹子早就被慣得膽肥,怎麽會怕這連名帶姓的威脅,還站在原地不肯動。
“姐姐,你快說啊,”江鍾暮笑起來,之前堪堪及肩的發絲已長到脖頸下面,銳利眉眼被柔和,顯得有些孩子氣。
掙又掙不開這人的手,走也走不了,謝知意抬眼瞅她,眼眸隱隱帶著幾分威脅。
好歹是當過老師,又創立工作室的年長者,在社會摸爬滾打幾年,怎麽可能奈何不了一個小屁孩,說軟的不聽……
她不惱反笑,上挑的眼角很是撩人,問道:“你很想知道?”
江鍾暮眨了眨眼,有些意識到不妙,可壞心眼作祟,讓她沒辦法輕易認輸,於是開口道:“有點……”
謝知意笑吟吟地繼續:“那我帶你去裡面看看?”
小豹子這下是真生了怯意,連忙認輸道:“我不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轉身往前的謝知意拉著向裡頭走。
草坪柔軟,沒有因為經常踩踏而變得枯黃,常青樹林立,將路旁的光線遮擋,越往裡頭便越昏暗,這或許便是它極受情侶喜愛的緣故。
剛剛還囂張的小豹子徹底慫了,左右甩著對方的手,小聲央求:“姐姐我知道了,我不問了。”
“咱們不進去了,等會撞見點什麽不該看的……”
謝知意好似松動,終於轉身看向她,江鍾暮松了口氣,剛想再接再厲,卻瞧著謝知意向她邁出一把,她下意識想往後躲,卻撞在了粗糙樹乾上。
哪裡是松動,分明就是挑好了地方。
江鍾暮一下子醒悟過來,卻已經被人緊緊壓住。
謝知意雖然比她稍矮些,可年長者的氣勢卻絲毫不弱,眉頭稍抬,眼尾微眯,溫潤眼眸帶著戲謔。
“怎麽不想聽了?你不是鬧著要我解釋嗎?”她輕笑著開口,聲音比以往低沉些,拉長的尾音上挑,像是逗弄老鼠的白貓。
“不、不想了,”江鍾暮聲音磕碰,直接就慫了。
別瞧著她平日凶猛威風得很,其實都是姐姐慣著的,和學生打了那麽多年交道的謝知意怎麽可能拿捏不了這人。
“哦……”謝知意發出一聲不大相信的聲音,細膩指節順著緊致腰腹攀延往上,繼而揪著對方衣領,輕輕松松就讓江鍾暮低下了頭。
周圍一片安靜,高聳的樹木沉默不語,月亮被擋在濃密林葉外,偶爾會有幾聲腳步傳來,很快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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