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喜歡的人還在身邊。
左鬱驀地覺得心裡被填得滿滿的。
十分鍾後,車子停在南國一中。校園牌匾早就換了個新,連整個大門都變了樣。
正是周六,學校只有一部分學生才上課,人不是很多。
兩人還沒走到門衛大叔面前左鬱就開始犯愁了。
“學生還在上課的話,我們應該進不去吧?”
“進得去,我有這個。”池千一拿出一張卡片在左鬱面前晃了晃。
左鬱看了眼,上面寫著三個字:校友卡。
“你是有備而來啊。”
現在都這麽先進了嗎?竟然還有校友卡。
有了這張卡片,門衛大叔並沒有阻攔,兩人順利通關。
學生們還在上課,所以路上的人很少,偶爾也只能看見幾個過路的老師。
池千一提意先去操場看看,左鬱心裡依舊沒底,她覺得還能找到那個瓶子的概率幾乎為零。
但池千一似乎並不這麽覺得,她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指著那個方向,笑著對左鬱說:“在那邊,肯定在那邊。”
“記性這麽好?”
“正數第三棵橡樹,左邊的地裡,埋了多深來著?”
左鬱的記憶完全被她喚醒,當初的畫面也漸漸清晰起來。
“二十公分?”
“這就對啦,我還以為你真的記不得了呢。”
兩人慢慢穿過空曠的操場,走到那棵樹前。
左鬱抬眼仔細端詳,其實這棵樹是有一點點不同的。
強勁有力的樹冠,枝葉繁茂,一抹墨綠鑲嵌在碧藍的天空上。
它有一個挺大的樹洞,在眾多樹裡就顯得很特別。
池千一指著那棵樹說:“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心情不好,你就帶我來這裡,然後說,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對著這個樹洞傾訴。”池千一說著,目光落在樹洞上,回憶閃爍眼前,“其實那個時候我很快樂的,沒有什麽事情會讓我傷心。”
左鬱默默聽著,沒說話。
她心裡在想,印象中無數個晚自習的晚上,池千一牽著她來到這裡,對著樹洞輕聲低語,原來她並不傷心難過嗎?所以那個時候老是來這裡是為了什麽呢?
“因為想和你一起。”耳畔響起池千一的聲音,“我先喜歡你的。”
誰先喜歡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相互喜歡已經很幸運了。
池千一收回目光,“我們看看以前埋的瓶子還在不在這裡面?”
左鬱點點頭,一同蹲下,雖然覺得這個行為有點幼稚,而且有可能是挖不到了。
但她還是想和池千一一起挖一下。
左鬱挽了挽衣袖,纖長素白的手懸在空中,“我們,用手挖嗎?”
“我來挖吧。”池千一揚起唇角,手指觸碰到泥土,或許左鬱的注意力並不在泥土上,所以並沒發現池千一觸碰的地方比較蓬松。
她白淨的手指沾了幾點泥,但卻是好看的,象征性地刨了幾下,拿了身旁一塊石頭助力。
左鬱跟著挖,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挖到。
陽光還在,透過樹縫落在池千一的臉上,左鬱看得有點出神。
隨著手上的動作,手指指節時不時觸碰在一起,有種恍惚的感覺。
左鬱覺得自己還沒長大,池千一也沒長大,時間停留在過去的某個節點。
好像白天不是白天,而是夜晚,是從前晚自習逃課到這裡來的無數個夜晚。
直到某一個瞬間,手指感受到一點阻力,是玻璃的觸感。
左鬱回過神來,有些欣喜,“還真的挖到了?”
“怎麽,不相信我呀,說挖到就能挖到。”池千一推開周圍的泥土,費了點勁兒將那個玻璃罐子拿出來。
左鬱瞬間就笑了出來。
好敷衍的玻璃瓶,還是當年特別火的那一款水果罐頭的瓶子,她都忘了。
“打開看看?”池千一用力擰開蓋子,“你還記得自己寫了什麽嗎?”
左鬱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
但當初她寫下來的時候,並沒覺得有一天真的會打開這個瓶子,她沒抱期望,說真的,那個時候她對她們的未來沒抱什麽期望。
眼見池千一把蓋子打開了,倒出兩張紙條,一張橫格紙一張英語紙。
英語那張是左鬱的,池千一記得很清楚。
“我們交換?”
左鬱點點頭,接過了那張橫格紙。
池千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兩天前,她和肖雯其實已經來到學校,挖開了這個瓶子。
那時候她隻拿出了自己的紙條,把該寫的內容添了上去。
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左鬱的,就是想等到這一刻。
泛黃的小紙條,一點一點撚開,娟娟字體現於眼前:
【其實樹洞除了傾訴心事,還可以用來表白。這棵樹裡裝了十萬個左鬱喜歡池千一,但她是個膽小鬼,不敢當面告訴你。你說十年之後,我希望十年之後你有無比光明的未來,當你想當的畫家,愛你想愛的人。】
工工整整的幾排。是在那個年代最真摯的情感吐露。
也是池千一日日夜夜在夢裡想要捕捉的答案。
而如今峰回路轉,上天又把這一切還給了她。
失而復得,她看向左鬱,眼眶已經泛紅。
如願以償,她當了畫家,也愛了自己想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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