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雪蹙了蹙眉,朝胡椒使了個眼色,胡椒立馬會意地走到家長身邊做起了溝通工作:“這位女士,首先呢那叫精神病神經病是罵人的話,其次這孩子也不是精神病,來來來,我到那邊給你們一起說啊,是這樣……”
等胡椒把人拉走,傅珺雪蹲下身用手指,緩慢地從溫宛冰臉上的紅印撫過,輕顫的長睫下斂著心疼,跟著檢查溫宛冰的後頸。
果然又被溫星掐得都是指甲印。
微涼的指尖遊走在後頸,溫宛冰抿了抿唇:“今天可能不行了。”
“沒事,很多孩子都是要兩三天才能邁出第一步的。”傅珺雪起身,舒了口氣說,“我去給你拿冰塊,先把臉敷一敷。”
幾分鍾後,傅珺雪拿了冰袋過來,蹲下身幫溫宛冰敷臉,問道:“星星以前有這樣麽?”
“我剛開始帶她的時候,經常這樣,”溫宛冰想從傅珺雪手裡接過冰袋,“因為要做的改變太大了,她很難接受。”
但傅珺雪的手還按著冰袋,溫宛冰隻好握住她的手腕,傅珺雪的手很冰,難以忽視的溫度,像她視線裡難以忽視的鼻尖小痣。
“我自己來吧。”
曖昧距離裡的僵持,在溫宛冰開口後結束。
傅珺雪松開手,看向旁邊的溫星。
情緒穩定下來的溫星安安靜靜地坐在泳池邊,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看起來很乖,像個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讓人難以將剛剛發生的事與她聯系在一起。
“星星這麽可愛,居然會有自閉症。上天可真會開玩笑。”傅珺雪忽然說。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慢慢褪下去,逐漸被冰袋的冷代替,溫宛冰捂著冰袋的手蜷了蜷,想起了唐瑞當年的話。
“傅珺雪。”溫宛冰低聲輕喚。
“嗯?”傅珺雪下了水,嘗試通過自己潛水,吸引溫星的注意力,聽到溫宛冰的聲音,她從水裡探出頭。
溫宛冰停頓了一會兒問:“如果溫星是你的孩子,你會不會覺得她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傅珺雪不理解,眉梢上挑,她豔麗得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我做錯了什麽?上天要給我懲罰?”
溫宛冰愣了愣,輕微地提了一下唇角。
“笑什麽?”傅珺雪捕捉到她的微表情,遊到她身邊,扶在池邊問。
溫宛冰老實道:“笑我們的回答竟然是一樣的。”
除了語氣截然不同。
然後太過年輕還很內斂的她,被對方一堆歪理堵得說不出話。
傅珺雪皺眉:“是你姐有對你說過覺得溫星是懲罰?”
“沒有,她從來沒這麽說過。”溫宛冰搖頭,“我那時候還在上學,她不想讓我操心家裡,不怎麽和我說溫星的事,一直不知道她對溫星是什麽看法,但有人這麽說過。”
在帶了溫星後,溫宛冰才知道溫如水有多辛苦,面對溫星時有多崩潰。
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養下來的女兒幾乎不會回饋她任何反應。偶爾有反應也只是尖銳的大叫,不知輕重地拍打。
那時候,溫宛冰總會想,在溫如水的心裡,溫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再然後,她聽那位老人說的話,明知道是不對的,可還是會受影響。
她偶爾會覺得,現狀是上天給她的懲罰。
“所以你問我這個沒結過婚沒生過娃甚至連性經歷都沒有的人?”傅珺雪好笑地壓低聲音,隻用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雖然知道傅珺雪說話向來大膽開放,溫宛冰還是會被驚得臉紅心跳,她立刻用冷冰冰的手去捂傅珺雪滾燙的唇:“你矜持點,別在這裡用這麽直白的字眼。”
傅珺雪被逗笑了,也太可愛了,她舔了舔唇,不經意地觸碰到捂著嘴的掌心。
溫宛冰驚慌失措收回了手。
傅珺雪笑意更深,若無其事地說:
“如果不是我們的昵稱看起來很像情侶名,我真想給你改個備注。”
溫宛冰看著她被舔得亮晶晶的嘴唇,重新把冰袋往臉上敷:“什麽?”
傅珺雪懶洋洋地回道:“純情大猛1道德小標兵。”
溫宛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溫宛冰想到自己給傅珺雪備注的【壞女人】、【傅妖精】,又一次深切感受到了“薑還是老的辣”。
溫宛冰清了清嗓子:“聊遠了。”
傅珺雪發出一聲氣音,聽不出來是戲謔的低哼還是調侃的輕笑。
過了十幾秒,她認真回答了溫宛冰提出的問題:“我會覺得是一份挑戰,也是一份禮物。”
意外且新奇的答案。溫宛冰看著她,等著下文。
傅珺雪聲音很輕,她特有的慵懶調調讓話語裡裹挾的語氣聽起來很柔和:
“我會相信是上天覺得我有能力照顧好她才讓她來到我身邊,這是是一份挑戰,同時,在將她照顧好的過程中,收獲的那些例如穩定的情緒,良好的心態,包容心、同理心……都是最好的禮物。
所以每一個把星娃照顧好的家長,都是擁有美好品質且很厲害的人。
比如姐姐,比如你。”
她把“姐姐”叫得很自然,扯出一絲親昵,一直延續到“你”這個字眼上。
溫宛冰長睫輕扇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傅珺雪身邊的水波一圈一圈蕩開漣漪,映射在她的眼睛裡,眸光被牽引著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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