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一直以來都很優秀!很善良!就是遇到那個女人後他才變的!那個女人以前在酒吧工作的,後來在酒店上班被老板的老婆辭退,什麽成分大家應該都很清楚了。離婚才多久?她就有了新歡!她生的那個有病的丫頭是不是我兒子的都不知道!而我天真善良的兒子還想著和她複合,與她好好照顧那個有病的女兒。
為什麽別人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她生的有問題?那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中氣十足,每一個字都剜得人心口疼。
“估計是沒多少時間了。”海聆把筆往筆筒裡扔,沒有扔進去,反而砸得整個筆筒翻倒下來,“瑞星內部現在很亂。”
筆筒裡面的筆散落了一桌,有幾支滾落到了地上,海聆彎腰去撿。
溫宛冰掐斷思緒,拾起桌面上的筆:“唐明剛從裡面出來,就急著接手公司。這幾年幫著唐瑞管公司的大女兒唐如應該很不願意退出吧?”
“當然不願意。”海聆直起身,“要不是礙著老爺子的面子,估計都要打官司了。現在是明著不能鬧僵,只能暗著來,兩邊都在想辦法收股權,以拿到瑞星的絕對控制權。”
“之前唐如有轉3%股權給溫星作為補償,現在留著也沒什麽用,不如直接轉掉,可以把消息透露出去,價高者得得。”溫宛冰將手裡最後一支筆放進了筆筒,“這事我不好出面,能不能麻煩你找人處理一下?”
海聆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抬眸看向溫宛冰:“如果唐明要呢?”
溫宛冰面無表情地重複重點:“價高者得得。”
海聆擰眉,很不讚同溫宛冰的決定:“這不就相當於在幫那個渣滓!既然是唐如額外給的補償,轉給唐如是不是更合適?”
“額外?什麽叫額外?你覺得這個補償是額外?在你心裡我姐姐的生命是明碼標價麽?”溫宛冰聽笑了,一字一句地咬牙,“他們補償多少都不夠抵我姐姐的命!”
海聆面色倏地發白:“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是我用詞不當。”
溫宛冰情緒很快被控制,淡聲解釋:“像唐明那種人,唐瑞一生的心血落在他手上只會被敗光,這種結果我挺樂意看到的。唐如要是真有本事對付她這個弟弟,也不差我這個3%。”
3%而已,對於唐家姐弟塞牙縫都不夠,能幫到的只有她這一家孤兒寡母。
海聆盯她看著,慢慢的,眼神有些不聚焦,很快又恢復清明,他推著筆筒到辦公桌的角落:“你和你姐姐,真的很不一樣。如果是小水,她絕對不會轉給唐明的。”
辦公室的落地窗外是大半個南泉市,被籠罩在濃鬱的夜色裡,遠處亮著霓虹燈有些朦朧,但也很絢麗。
不知道為什麽,溫宛冰驀地想起了傅珺雪。
在這段時間,想方設法讓她拾起自己喜惡、正視自己內心欲望的傅珺雪。
“是我扮演她太久以至於您忘了麽?”溫宛冰淡淡開口道,“我和姐姐,本來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兩個不同的人,做出的決定又怎麽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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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水包裹住時,就像是身處在另一個世界,脫了了塵世的喧囂,沒有五彩斑斕的顏色,靜謐,自由,充滿了安全感。每一次潛入到水裡,都讓溫宛冰感覺在經歷一次進入靈魂的跳遠。[2]
雖然這項運動充滿了風險,但十分治愈。
溫宛冰覺得溫星應該會比較喜歡水下無聲寧靜的環境帶來的安慰和自由。她以為溫星那麽喜歡潛水的傅珺雪,應該會適應得很快。
然而事實上,這個過程比她想象中要艱難很多。
八月天氣炎熱,學生放了假,潛水館每天都有很多人。即便溫宛冰之前有空就會帶溫星來潛水館學穿水肺裝備,提前適應熟悉環境,真正到了下水訓練的時候,溫星還是出現了很強烈的應激反應。
第一節 課的時候,溫星怎麽都不肯下水,她站在岸邊對著在鼓勵她下去的溫宛冰放聲尖叫,叫聲淒厲又尖銳,嚇得離得近的胡椒都往後退了一步:“我靠,小星星這是怎麽了?”
傅珺雪猜測:“應該是害怕。”
像是指甲劃過黑板的叫聲引起旁人的不滿,過多的關注和周遭的竊竊私語不斷地刺激著溫星的情緒,緊接著溫星開始不斷地拍自己的頭。
溫宛冰心一緊,連忙上攥住溫星的手腕製止她拍頭的行為,一遍又一遍地叫她名字:“溫星,溫星,聽話,看看我,乖,看著我,姨姨就在旁邊,不怕……”
溫星掙扎著揮舞手臂,巴掌都落在了溫宛冰的身上,自閉症孩子對於力道沒有概念,落在臉上的巴掌立馬留下了紅印,溫宛冰顧不了疼,不斷地重複語句安撫溫星。
直到溫星能聽進去溫宛冰的聲音,尖叫聲逐漸低了下去。溫宛冰把她攬進了懷裡,叫聲慢慢停止。
溫星摟緊了溫宛冰的脖子,她將臉埋在溫宛冰的懷裡,悶聲說:“姨姨不好,你怕……”
“她是想說她怕吧?”胡椒問。
“小孩子都會分不清你我他的用法。”傅珺雪沒好氣地用肩膀拱了一下胡椒。
溫宛冰有一下沒一下撫拍溫星的背,感受到她在放松。
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突然聽到從左後側傳來聲音。
“這小孩是不是有神經病的啊,你們不能讓她在這裡啊太影響其他人了呀。”有來學潛水的孩子家長走過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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