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心下一震,表面仍然不動聲色:“定金是什麽?”她低頭吸一口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打開箱子我看看。”
阿青有點猶豫,瓦卡哥說過鬼子母來之前都不能開箱。
但喻白靜靜注視著他,似乎很感興趣。
自從昨晚被上級派來看守後院,阿青就很怕喻白,她在寨子中威望很高,瓦卡他不敢得罪,喻白他也不敢得罪。
“嗯?”喻白還是溫柔似水的聲音:“打開。”
兩個字嚇得阿青一哆嗦。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怕,隻知道下一刻,他已經左腿曲起,支撐著箱子,騰出一隻手將木箱打開,送到喻白眼前。
香木粉底下壓著幾包白色粉末,不仔細分別幾乎看不出差別。
喻白拎出來一包,拿在手裡慢條斯理的正過來反過去的看了一分鍾,丟回箱裡:“這就是你說的定金?”
阿青摸不清喻姐到底什麽意思,隻好重新合上箱蓋,小聲說:“新型的四號海洛因,很值錢的。”
第124章
翌日, 清晨。
層巒疊嶂的山林隱藏在迷霧中,南馬河流淌過靜靜的河流。
拾荒者背著竹簍,手中的竹竿翻動河水打濕的落葉, 腐爛的枯葉沾上竹竿,又被挑開,空氣中彌漫開泥土的芬芳。
嘩——嘩——
竹竿向前走去,沿著南馬河,拾荒者佝僂的脊背是一座移動的島嶼。
突然,竹竿探到一個硬物, 埋在枯葉底下, 撬動半天紋絲不動。
拾荒者嘴裡咕噥一句, 撥開腐爛的枯葉。
“啊!”短促的一聲叫。
竹竿“哐當”落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肩上的竹簍也朝邊上倒去,一早上的收獲順著水流飄向無法預知的遠方。
男人的瞳孔,被某種力量奇異的放大了。
他看見腐爛葉子下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臉, 一張灰白的臉,一張死人的臉,是一個孩子的臉。
但它現在, 無論如何也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孩子。
那些屬於孩童的天真、笑容、稚氣、無辜, 都永遠消失在這張面孔下,只剩下被冰冷的河水衝泡過後的浮腫、猙獰, 像個怪物。
怪物是銀灰色的。
“啊——”
拾荒者尖利扭曲的聲音穿透薄霧, 響徹山脊。
初陽透過薄霧終於照進來, 跳動的光芒裡, 那自山間淌下的水流,清澈, 無塵。
一面照妖鏡,照得清一切妖魔鬼怪。
紅藍警燈閃爍成片,警車穩穩停在南馬河畔。
周徽從警車裡下來,帶上手套,一眼就看見河邊那具孩童的屍體。
了無生氣的躺在石灘上,黑色的頭髮貼上蒼白的臉頰,面部已經被冷水泡成一攤腐爛的肉。
但是,很快警方還是從腫脹的臉部輪廓辨認出孩子的身份,是崔建強的兒子,崔小強。
周徽瞬間血液翻湧。
“死因是什麽?”周徽深吸一口氣,蹲下去:“是溺死嗎?”
法醫帶著口罩從屍體上抬起頭:“不是。”她指給周徽看:“通常來說,溺死的人會因為驚慌緊張劇烈掙扎,瞳孔會出現放大情況。再有,溺死的人口中會稍帶水漬,因為人溺水後會本能掙扎,所以肺裡會積水,口鼻會有泥沙進入,但是死者沒有,他的口鼻很乾淨,說明是死亡後被丟進水裡。”
周徽問:“那真正的死因是什麽?”
法醫說:“初步推斷,應該是毒品吸食過量死亡。至於具體是什麽成分,需要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才能知道。”
“辛苦了。”周徽從河灘上站起來,看了眼周圍的層巒疊嶂的山林,眉頭越皺越緊。
第一具孩子的屍體發現了。
一個多月一來,最讓警方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來的毫無預兆,來的讓人窒息。
周徽甚至不忍心去看那個孩子,幾個小時之後,他小小的身體就會被放在冰冷的解剖台上,開膛破肚。
他身體裡的器官,會被一件一件的取出來,做成切片去化驗。
他的胃會被劃開,檢查裡面是否有食物殘留,他的肺會被切開,檢查是否有積水,他……
周徽深吸一口氣,才強壓下胸腔中滾滾情緒。
小警察在邊上一邊吐一邊忍不住罵:“這幫天殺的毒販,六歲大的孩子都不放過。”
孫也:“一幫狗娘養的畜牲,等我抓到他們,非得讓他們償命。”
“是得讓他們償命。”周徽神情異常冷靜,面上仿佛結上一層冰。
孫也一怔,很少見到周徽這樣,一般就算是遇到再窮凶極惡的罪犯,周徽面對他們這些下屬的時候,也幾乎沒有表現出過非常強烈的情緒,或者說至少表面上不會輕易流露情緒。
做警察這一行,尤其是刑警,面對犯人,面對窮凶極惡的罪犯,早就練就出一副巋然不動的面具戴在臉上,輕易不會摘下來。因為職業需要,審訊罪犯時,往往需要鬥智鬥勇,一輪接一輪的心理戰術,誰先亂了方寸,誰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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