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密的雨聲拍打著玻璃,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半晌辦公桌後坐著的老局長看著周徽, 歎了口氣說:“這樣沒日沒夜工作、找人, 身體要垮的。回去休息。”
張裕南給周徽下了最後通牒, 調整兩天再來上班。否則, 他就只能打電話請他的老上級周伯年出面解決難題了。
周徽沒轍,隻好拿上張裕南批給她的假條打道回府。
沒有忙碌的工作填滿時間, 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時間其實更難熬。似乎已經習慣喻白在身邊的日子,即使只是閑聊,坐在沙發裡一起吃一碗餛飩,心裡也是滿的。但現在,每天下班回家下意識喊出的“我回來了”,卻再也沒有人應答。
晚上,周徽又做了那個一個月以來每次都會被驚醒的噩夢,夢裡的喻白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面前,她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她就站在那裡,神色無助而悲傷,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麽,但周徽什麽都聽不見。
周徽想救她,卻救不了她。
眼前逐漸大霧四起,擋住了視線。
周徽又一次從床上驚醒,枕上一片洇濕的水痕。清冷的月光從窗口透進來,對喻白的思念再也無法控制,無以複加的湧進五髒六腑。
清晨,周徽靠在廚房的碗櫃旁發呆,煤氣灶上煮著湯,客廳電視機裡播放著早間新聞:“近來,本市多起兒童失蹤案,疑似多人團夥有組織的拐賣,希望廣大市民引起重視……”
聽到新聞裡的報道,周徽有了點反應,眼珠輕微的轉了轉。兒童失蹤案發生一月有余,新聞報道連續播報,也沒能起到作用。失蹤的六個孩子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了音訊。
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這六起兒童失蹤案件過後,就再也沒有新增案例,這個凶手好像突然之間——停手了。
嗡——嗡——
就在這時,碗櫃上放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周徽回過神,按下接聽鍵,韓尉的聲音響起來:“周隊,可能要打斷你休假了。”
“沒事,你說,什麽事?”周徽對於突然的加班並沒有任何抵觸心理,且不說刑警加班加點工作本就是常態,更多的原因是即使張裕南現在特批給她假期,囑咐她讓她多休息,其實也沒多大作用。
上班工作忙碌起來的時候,她還能沉浸在工作裡,暫時忘記胡思亂想。但是現在休假在家,一個人整天面對冷冰冰的房子,總覺得房子裡到處都有喻白的影子,房間每個角落裡好像都還殘留著她的痕跡。
韓尉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嘈雜,好像有許多七嘴八舌的人聲,他好不容易擠出辦公室,站在走廊上才抽開身,歎了口氣對周徽說:“南城區起來的兒童失蹤案,有一家丟失小孩的家屬,跑咱們市局來鬧了,說讓咱們幫他找小孩。”
周徽神色一怔,順手關掉了煤氣灶,趿著拖鞋走出廚房,邊上樓梯邊問:“怎麽回事?兒童失蹤案不是一直南城區的陳局在負責調查嗎?案子也沒轉接到咱們市局來。這家丟小孩的家屬怎麽會跑到市局來鬧?”
周徽把手機調節成免提,進臥室換了身衣服,一如既往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休閑褲。
韓尉那邊聲音停了一陣,電話裡的嘈雜人聲好像也跟著停了一陣,大概也就半分鍾的時間,七嘴八舌的人聲又一次響起來,然後周徽聽到他壓低聲音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二隊過去協助南城區工作的同事說的啊,他們說啊,這個案子太邪門,都一個月了,小孩子丟了連個影都沒找著,多半是已經遇害了。”
這個推論的可能性其實很大,警察辦案都在堅持“黃金二十四小時”的原則不是沒有道理的,尤其刑事案件,案件情況複雜,社會影響力很大,情節嚴重,時間越短,越能夠保證受害人的安全,相反,時間拖的越久,受害人生還的可能性就會越小,被營救回來的可能性也就越渺茫。
周徽已經換好衣服,拿起手機朝樓下玄關處走,就聽韓尉接著壓低聲音說:“主要是現在輿論對南城分局很不利,周隊,你還沒看今早的熱搜吧。”
周徽一愣,她確實沒看,昨天夜裡噩夢不斷,導致她後半夜壓根沒睡著,快到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勉強睡了兩個鍾頭,早上就比平時起晚了一些。起來機械性的洗漱完畢,她就開始在廚房煮早餐,這不剛才早飯還沒煮好,韓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周徽下意識翻開手機熱搜,看到標題欄時,眉頭瞬間皺起。
現在,熱度不斷飆升,穩居熱搜榜第一的是詞條是:#南城區警方不作為導致數名兒童遇難
這條熱搜的熱度還在不斷上升,播放量已經達到上百萬,同時這條熱搜配了一段視頻,是南城區公安局門口丟小孩家屬舉著小孩照片,要求陳局盡快破案的畫面,人聲鼎沸,場面一度難以控制。
韓尉見周徽這邊半天沒有說話,大概猜到她可能已經在看熱搜,他歎了口氣接著說:“聽說市裡領導都給驚動了,案子再破不了陳局就得扒官衣,現在,陳局已經向市領導立了軍令狀,限期破案。”他語氣頓了頓,說:“不過就算這樣,也沒辦法安撫市民,雖說這一個月沒再有新增案例,但是鬧得人心惶惶,南城區好幾家幼兒園都因此停課,有些家長投訴信都已經進了市領導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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