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起見,趙敏很少主動約喻白出來,況且還是這樣直接發短信來確定見面地點。
喻白幾乎出於本能的四下看了看周圍壞境是否安全,珠港碼頭是個年久失修的廢棄碼頭,雖然人煙稀少少有人來,但不是她們常用的接頭地點,而且這裡對喻白來說還有一段不那麽愉快的回憶。
果然,下一秒鍾,趙敏就看到喻白皺起眉頭:“為什麽約我來這裡見面?”
“不是我要找你,是周廳要找你。”
碼頭的風“呼呼”吹過,刮起了衣角,趙敏的聲音夾雜在風聲裡,顯得有些低沉,她對喻白說:“過去吧,周廳在碼頭那邊等你。”
喻白呼吸微微一滯,轉過拐角,就看見碼頭上對著海面站著的人,正是周伯年。
她腳步頓了頓,走近叫了一聲:“周廳。”
“你來了。”周伯年沒有回頭,視線看著遠處的海平面,三兩隻海鷗劃過海面,鏽跡斑斑的廢棄輪船停靠在岸邊,船身表面附著著厚厚的苔蘚,靠近了能聞到一股老舊的霉味。
烏雲從遙遠的天邊壓過來,早晨原本還晴空萬裡的天空這會兒已經有下雨的趨勢,遠處隆隆的雷聲預示著大雨即將來臨。
腐敗發霉的氣味加上惡劣的天氣,壓得人有點喘不過氣。
喻白立在碼頭上,順著周伯年的視線看過去,眼底浮上一層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突然,一聲雷聲在不遠處炸響。
周伯年終於回頭了,他長久的看了眼喻白,視線再次投向海平面,碼頭上的風聲更大了,海平面不再如剛才那般平靜,一波接著一波拍打著岸邊,三兩隻海鷗也飛走消失不見了,周伯年的聲音就這麽響起來,他說:
“喻白,紀深當年就是從這被那幫毒販帶走的吧。”
低沉的聲音仿佛一聲拉長的歎息。
將喻白震在原地。
第104章
平陵市是南方一座靠海的城市, 老舊的廢棄碼頭少說也有十多個,周伯年偏偏約在這裡見面,不用多說喻白也清楚他有話要講。
雲層又壓低了些, 大片大片的烏雲壓成一片,鉛灰色的天空,鉛灰色的海面,大風嗚嗚的吼叫,像是孩童的嗚咽。
周伯年看著洶湧澎湃的海面,接著說:“兩年前的九月, 725案被迫中止, 我們派出去為紅門案做收尾工作的十三名臥底也全部暴露, 除了邵源、紀深和僥幸逃過一死的趙海覃,還有洛杉磯清洗行動中慘死的阿興、阿騰、小九……九個人, 再加上你,整整十三人。”
曾經那些熟悉的名字時隔兩年再一次傳進耳朵裡,喻白隻覺得呼吸都有些鈍痛, 胸口像是壓著塊石頭,喘不上氣來。
兩年前725案期間,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又一次重新衝進腦海。
“Jennifer, Jennifer......”
頭頂昏黃的燈光連成一片, 她聽見那道鬼魅般的女聲在頭頂響起:“別再做無謂的掙扎,那六個條子已經死了, 紀深那個可恥的叛徒也死了。”
喻白徒勞的想要擺脫那個聲音, 卻發現記憶中的自己一動也動不了, 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響。
女人殘忍嗜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像是一把劈向咽喉的鐮刀:“......你就算回去,警察隊伍裡也沒有人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回來吧!回到我們的懷抱, 我們才是同類......回來吧......”
沒人會相信你是清白的。
沒人會相信。
頭頂的燈光還在閃爍,耳邊的聲音卻已經換了人。
“俄勒岡州的清洗行動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六個人為什麽會死?紀深的屍體在哪?”她聽到那人嚴肅的問。
“我不知道,我趕到美國之前他們就已經......”
白熾燈“嘩”的刺向眼球,審訊桌對面的人冷冷打斷她:
“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你的供詞根本沒辦法自圓其說,你在說謊!分明是你已經叛變,投靠毒販殺害同僚,到了現在你還要抵賴嗎?”
“沒有,我沒有......”
......
喻白耳鼓嗡嗡的震,潮水湮沒胸腔般的窒息感一遍又一遍席卷而來,全身戰栗的看向站在斜前方的周伯年,他的聲音和記憶中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整整十三個人,除了你和趙海覃還活著,剩下十一個全死了,十一個人,沒有一個能進烈士陵園。上半年我把你從美國帶回國內,協助警方調查河道殺人案,你答應的那麽爽快,又主動要求以顧問身份參與案件,並且給周徽透露吳國江的身份資料,為的就是盡快將邵源的骨灰搬進烈士陵園吧。”
喻白深吸一口氣,沒有否認,漆黑的眼睛看向周伯年:“周廳,您到底想說什麽?”
周伯年對著陰沉沉的海面,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還同僚一個清白。但你不該利用付朗喆的案子去查當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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