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清亮,在月光下泛著清輝,有種赴死的決然:“當年席警官沒有放棄我們四個孩子,她不顧一切來救我們,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今天我也不會放棄他們,我要留下來。”
男人沉默幾秒鍾,沉重的聲音響起:“警力明早十二點會到,你無論如何......活著回來。”
喻白那頭明顯一愣,遲疑片刻還是說:“如果明天早上我沒有回去,不用等我,叫周廳直接帶人上山吧。”
“喻白......”
呼吸滾燙,五髒六腑都仿佛被烈焰灼燒,痛的她喘不過氣來,臉轉開,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到她顫抖的聲線幾經哽咽:“請你幫我告訴周徽......告訴她,對不起。告訴她,我......”
我愛她。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秒鍾。
我也依然愛她。
“告訴她什麽?”
“告訴她......”喻白歎了口氣:“沒有了,就對她說句對不起吧。”
如果不能親口對你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那我希望你能忘了我,徹底的忘了我。
黑色的汽車在山路蜿蜒行駛,慘白的車燈照清佤山深處一段段樹影,一條條河流,照清山脊的每一處嶙峋,翠綠山林背後的一切罪惡。
汽車停下。
瓦卡大本營到了。
“喻姐,您回來了。”
門口巡邏的保鏢迎上來,立在車窗下,對喻白態度畢恭畢敬。
搖下車窗,喻白纖細白皙的手指握回方向盤,因為用力顯得有些發白,後背緊貼椅背,已經冷汗直冒。
穩住聲線,她漫不經心的看一眼寨子,好似不經意的問:“瓦卡哥談生意回來了嗎?”
“還沒有。”那人回答。
還沒有回來。
喻白眼底一亮,她還有機會,她還有機會搏一搏,還有機會帶四個孩子衝出去,搏一線生機出來。
拉開車門,高跟鞋落了地,喻白囑咐保鏢車先別開進去,一會兒她還要出門。
保鏢應了聲“好”,退開半步。
寨子大門敞開,保鏢自動讓出一條路,喻白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寨子後院。
樹影擋住月光,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亮。
竹屋的一扇門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喻白知道瓦卡為了控制這些孩子,每天都會派人給他們灌下白粉稀釋的液體。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其余時候都會用鐵鏈鎖住他們的脖頸,繩索縛住他們的手腳。會用膠帶粘住他們的嘴防止發聲。
所以,一月來後院經常會傳來這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是孩子掙扎的聲音,那是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和本能,向外界發出微弱求救信號的聲音。
喻白輕手輕腳走到門邊,頭上摸下一隻黑色髮夾,很快開了鎖。
手機電筒打亮,照清房間內的全部設施。
門口的矮桌,一張竹椅,成堆的乾草,兩隻破碗,碎成兩半的鏡子,一件扯壞的藍色上衣,還有牆角已經打開的鐵鏈跟割斷的繩索。
房間裡不見四個孩子的身影。
喻白衝進房間,跑進原本綁著孩子的角落,蹲在那堆鐵鏈和繩索前面。
繩索切口整齊,是利器直接割斷的,鐵鏈的鎖芯也沒有外力破壞的痕跡,應該是配對的鑰匙打開的。
那孩子呢?孩子為什麽不在這裡?是誰帶走了他們?他們為什麽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不詳的預感逐漸升起。
月亮移動位置,終於透過樹影斜斜灑下來,照清院中一片皎潔,照清門口不知道已經站在那裡多久的人影。
人影擋住月光,喉嚨處動了動:“找那四個孩子呢?”
喻白猛地轉頭,一下子看見了瓦卡那張蒼老面孔下陰沉的眼睛。
她慢慢站起身,眼底冰冷:“你把孩子藏哪了?”
“孩子?你是說孩子?”瓦卡古怪的望著她。
“你殺了他們?”
男人輕聲冷笑起來:“你說呢?”
“無恥。”
“我無恥?”瓦卡歪著腦袋,眯起眼睛看向她:“你才是那個叛徒,你才是那個背叛者!你背叛了我們的信仰,背叛了我們向神靈發過的誓言,背叛了紅門這個我一手建立起來的組織,背叛了你的好友親人,背叛了你的Papa!你居然說我無恥?”
男人越說越快,越說越急,陰毒的眼睛緊緊盯住喻白,下一秒已經衝過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喻白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外力逼的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咚”一聲撞上牆壁。
她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紅色,兩手使勁掰住瓦卡的手臂,試圖掙脫開瀕死的窒息感。
但是,男人青筋爆起的手臂鐵鉗般死死將她脆弱的咽喉握在手裡,仿佛要把骨頭都捏碎,捏成一堆粉末。
他瘋狂掐著喻白的脖子劇烈搖晃,每搖晃一下就說一句:“我是那麽的愛你,那麽的喜歡你,你怎麽能背叛我,鬼子母對我說了無數遍讓我小心你這個女人,我還不信?你怎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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