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心理人人會有。
周徽以為自己可以例外,但實際上面對在意的人和事,面對心底壓抑不住的欲望和愛意,保持絕對的冷靜是異想天開。
但趙敏的回答是令人失望的。
她沉默的看了周徽半天才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徽皺眉:“她的行動不是你授意?”
“我沒那麽大的本事可以調任她去金三角那麽危險的地方。”趙敏瑤瑤頭,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沉聲說:“所以上次抓捕秦樺的行動失敗後,我才會認為她已經死了。現在,喻白死而複生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已經叛變。”
周徽直視她的眼睛逼問道:“那你相信她會叛變嗎?”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不能夠給你答覆。”趙敏不吃她這一套,不動聲色的退開一步,近乎冷酷的說:“禁毒大隊工作期間我接觸過太多的臥底,知道臥底行動異常凶險,傳遞消息可能會暴露,行動失敗可能會暴露,甚至已經任務結束準備撤離回來的時候也可能會暴露,他們有無數會面臨暴露的可能性,而暴露的臥底通常情況下只有一個下場,不用我說,周警官也清楚的,對不對?”
周徽的表情莫名的一怔,卻當即心照不宣的知道了答案。
暴露的唯一下場就是——犧牲。
但喻白現在,沒有犧牲。
趙敏冷眼看著周徽繼續說道:“而另外其他的任何可能性,都表明這名臥底已經變節。”
趙敏的聲音平靜而沒有溫度,說完這句話,她就越過愣在原地的周徽,推開門走了出去。
辦公室鍾表的指針指向十二點整,張裕南和李大隊從會議室裡出來了。
出發去緬甸的日期定在三日之後,周徽所在的三隊全員參與,要等上峰批文。
期間,加了三天班,整理關於瓦卡及其犯罪團夥的資料。
每當資料涉及到喻白那一頁的時候,周徽心臟都忍不住一緊,一行行文字看過去,希望能從中找出一些破綻來,結果每回都失望而歸。
看到的只是她一條條同瓦卡合夥作案的罪行。
“綁架八名兒童……”
“……殘忍殺害駐守邊境線的七名執勤警員……”
“走私大量海洛因於佤邦小猛拉出口後不知所蹤……”
每一條都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周徽幾乎沒辦法將這些與她每天同床共枕的人聯系在一起。
三天時間,每時每刻和這些事情攪在一起,出發去緬甸的前一天夜裡,周徽才有時間在臥室收拾行李。
好在行李不多。
幾件T恤,兩條運動褲,兩條牛仔褲。緬甸是典型的東南亞熱帶季風氣候,即使是十一月份,溫度也高達三十度上下,不用帶秋季衣物。況且,過去執行任務,免不了要融入當地特色喬裝臥底,帶那麽多衣服去,沒用。
日用品局裡會分發,不夠用可以組團購買,或向上打申請報銷。
刑警動不動就要出差蹲點,周徽向來以簡單輕便為主,她用不了多少東西,隻想快一些到緬甸去,到佤邦去,她要親自去看一看,看一看瓦卡那位傳說中的軍師是人是鬼。
記憶穿透時間的輪軸,恍然間來到中秋節她們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那天夜裡,縱情過後,喻白睡的極其不安穩,像是被可怖的夢魘纏住。
周徽伸手去抱她,卻反過來被喻白緊緊抱在懷裡。唇角不自覺的一彎,低頭吻了吻懷中的人,喻白也並不吝惜她的給予,微仰起頭以一個在周徽看來並不太舒服的姿勢,回贈給她一個溫柔而又綿長的吻。
那晚的周徽難掩歡愉,但卻還沒徹底喪失理智。
一個吻的熾熱沒有讓她忽略喻白一身的冷汗,她發現懷裡的人全身都在抖,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柔,周徽柔聲問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空氣沉默了一瞬。
很久之後,周徽才聽到喻白的回答:“沒有。”她說:“就想多抱抱你。”
感受到胸前的胳膊摟的更緊,周徽在黑暗中笑了笑,還是不放心:“做噩夢了?”
“嗯。”又是許久才出聲。
“能給我說說夢見什麽了嗎?”
“唔。”喻白摟著她,手裡攪弄著她耳邊的碎發,低聲含混的說:“太模糊了,就兒童時期的事情吧,怕漆黑的房子,怕只剩自己一個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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