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 周徽才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 拉回轟的支離破碎的意識,“這是什麽時候拍到的照片?”
“一周前。”
照片中的背景是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大門兩邊各有兩根兩人粗的門柱,外頭都包裹著金箔,向兩邊敞開的玻璃門內,一邊一排穿襯衫打領結的侍應,看樣子是要迎接貴賓。
門前停著一輛黑色雷克薩斯LS460,車牌SR4打頭,是輛緬甸車,打開的車門內喻白提裙而下,十來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等在車前。
看拍攝角度,應該是從右斜方,兩層樓高度的位置拍到的,剛好拍到女人的正臉。
是喻白沒錯。
“就這一張照片嗎?”周徽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韓尉聳聳肩,有點無奈的點點頭說:“就一張。就這還是他們跟了一個月的結果。緬甸警方派去追蹤瓦卡行蹤的警員沒頭蒼蠅一樣翻了大半個佤邦都沒找到人影,說來也巧,當天晚上警方在這一片的紅燈區查一樁賣淫案,無意間拍到這張照片。”
周徽指了指照片中的汽車:“車牌查了嗎?”
“假的,是個套牌號,套的還是個當地政府要員的牌照,太狡猾了,這樣根本沒人敢查他們的車。”韓尉歎著氣搖了搖頭,感覺身心都受到重創:“這幫人做事小心謹慎,一個月以來一丁點破綻都沒露出來,上周喻白這張照片落到當地警方手裡,他們一行人這麽大陣仗,警方以為是他們掃黃掃的太厲害,驚動了上面某位的敏感神經,沒想到誤打誤撞查到瓦卡的行蹤。”
“春光夜總會。”
韓尉指著屏幕裡金碧輝煌的建築對周徽說:“瓦卡這幫毒梟私下裡經常的集會地,這家店的幕後老板查不出是誰,投資維持運營的股東套了三四個馬甲,追查起來有點困難,但肯定跟當地上層某位官員打過招呼,簡單來說,就是上面有人撐腰。所以這家店就算踩線,沾點黑,當地政府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瓦卡估計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敢在剛剛越獄短短一月內為所欲為,鬧出這麽大動靜來。”
韓尉一口氣說完,看了眼周徽,見她居然沒什麽多余的表情,還有點驚訝。
功歸於大表姐傳銷頭子見了都要甘拜下風的口才和宣傳能力,周徽和喻白兩個人的事在警局人盡皆知,最近一個月周徽翻了幾遍平陵市,也要找一個很大可能已經死亡的“死人”,更讓韓尉清楚她對喻白的感情。
所以,這次喻白死而複生以這樣的身份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其身份敏感程度不言而喻,危害程度不言而喻,他想象了無數種周徽得知這件事情的反應,也許情緒激動,也許難以接受,甚至她懷疑緬方給出的信息有誤讓重新調查,韓尉都覺得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
卻怎麽也沒想到周徽會是現在這樣一種沒有反應的反應。
她似乎喪失了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情緒,使勁搓了把臉,依舊神色平靜的說:“聯系禁毒大隊了嗎?”
案件涉及大毒梟瓦卡,聽張局說二十五年前,金三角地區曾經和大陸聯手圍剿過瓦卡的大本營,案件細節不得而知,但是當時平陵市的緝毒警確實派出去好幾波,參與行動的人不少,這樣的跨國毒品案自然是要通知禁毒大隊。
“李大隊一會就到。”韓尉說:“張局應該已經去門口接人了。”
周徽抬起眼皮,發現張裕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了辦公室。
“周隊,你還好吧。”韓尉有點擔心周徽的狀態,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嗯。”周徽提起點精神搖搖頭說:“我沒事。”
韓尉沒再多問。
十分鍾後,張裕南帶著李大隊和趙敏進入會議室。
周徽坐在桌前,手心微微出汗。
她在等,她在等心裡那個呼之欲出的可能性,她在等趙敏來了會議室之後告訴她,事實不是韓尉說的那樣,告訴她喻白只是去執行新的臥底任務,就像以前一樣。
但是,趙敏沒有這樣說。
她只是跟在李大隊身邊,和張局說:“我們會配合市局的行動,一定會重新抓捕瓦卡,把丟失的孩子帶回來。”
會議結束,張裕南需要和李大隊制定詳細的行動計劃,商討去緬甸的具體日期。
周徽跟著人群出來,將趙敏堵在走廊盡頭的會客室。
進門第一句話她就問:“喻白,她是不是在執行新的任務?”
也許,是出於保密原因,出於對喻白的安全考慮,所以會議室裡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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