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姐,您……您有什麽吩咐?”阿青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問她有什麽吩咐。
喻白夾著煙的手稍稍一頓,隨即眉眼一彎,就笑了起來:“你緊張什麽?”
阿青搓了搓掌心裡的汗,一抬頭又開始結巴:“沒……沒緊張。”
門前巡邏的另外幾個保鏢,目光時不時往這邊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無一不在心裡吐槽,喻姐怎麽就叫了這麽個愣頭青過去點煙,白白浪費了和美人搭話的機會。
喻白似乎又被他逗笑了,眼尾輕輕一壓,吸了口煙問到:“今晚寨子有客人來嗎?”
阿青又愣住了,不過這回純粹是被這個問題問倒,他想了想才說:“沒有。”
掐滅煙頭,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碎了,喻白抬起頭,眯起眼睛漫不經心的揚了揚下巴:“後院裡那批‘貨’,沒人來接?”
啊,原來是問這件事情。
阿青松下一口氣,搖搖頭規矩的回答她:“沒有。”
喻白低著頭皺起眉頭沉默半分鍾,接著沉下一口氣,眉頭一展,從車身前站直了。
她側過頭,莞爾一笑:“我知道了,阿青,去忙吧。”
高跟鞋“哢噠哢噠”踩著進了寨子大門,女人燙成卷的長發隻用一隻髮夾卡住少部分頭髮,其余全散落在肩頭,山頂的晚風一吹,揚起一陣香風,留下一片香豔,惹的保鏢們自動讓路。
伴隨著一片“喻姐晚上好”的聲音,阿青在門外被一群保鏢圍住,嚇得後退了一步。
“幹嘛?”
為首的一人長得人高馬大,一個頂阿青兩個壯,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堵牆,是寨子裡保鏢的首領,看著阿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最後拍拍他肩膀歎口氣說:“阿青,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守門了,去後院看那批‘貨’去吧。”
阿青一臉茫然:“為什麽?”
首領痛心疾首:“因為寨子裡的女人不會去那兒。”
阿青:“…………”
喻白推開竹笆製成的門,屋內幾個男人正用緬甸語聊天,每個人身邊一個或兩個穿筒裙、戴銀飾的年輕女子跪在一旁,往男人嘴邊送上美酒。
幾張面孔轉過來:“喻姐回來了。”
喻白微微頷首,徑直走向首位坐著的男人身邊,叫了聲:“瓦卡哥。”
男人端著酒杯咳了兩聲,抬起臉:“今晚去春光夜總會,都處理乾淨了嗎?”
那是一張典型的緬甸面孔,膚色偏黑,顴骨較高,鼻梁扁平,上了年紀的一張臉。
目光卻格外的銳利,像一隻蒼老而身經百戰的鷹,眼角處一道兩寸長深可見骨的疤,喻白清楚的記得,那是二十五年前男人為了躲避兩國警方的逮捕,帶著幾個尚未長大的孩子做人質,逃命中掉進自己製作的捕獸陷阱裡,讓尖利的石頭給劃破的。
至今,喻白還清晰的記得男人淒厲的叫聲,那些嘶啞到變了調的聲音簡直不像是人發出來的,那時六歲的她就跌坐在捕獸口邊上,沉靜而無聲的低頭看著那個將他們當做牲口、當做貨物隨意買賣的男人,那個逼著他們端起槍自相殘殺的男人,怎麽突然之間變得不堪一擊,古怪而扭曲的面孔裡只剩下懦弱和恐懼。
如今,這張面孔和二十五年前捕獸陷阱裡看到的別無二致,一樣的貪婪、狡詐、陰毒,一樣的懦弱、無能,只是比那個時候年老一些,看起來更脆弱一些罷了。
“都處理好了。”喻白對男人說。
瓦卡點點頭,“處理好就行,死條子還敢跟蹤我們?老子讓他立馬見閻王。”
說著順手摟住端著果盤女人的婀娜腰肢,引來女子劇烈的掙扎,手裡水果滾落一地。
“瓦卡哥,對待女人要溫柔。”旁邊有人笑著提醒。
瓦卡喉嚨裡發出一聲怪笑,在女人腰上掐了一把,一把扯住她的頭髮狠厲道:“我只知道,不服從我的人就要死!”他眯起眼睛,陰毒的目光似兩條毒蛇,從眼底慢慢爬出,他緩慢的問到:“你想死嗎?”
女人拚命的搖頭,眼角淌下兩行混濁的淚水。
屋裡的笑聲停止了。
沒人再敢勸他。
瓦卡環視一圈,松開了女人,把她往牆角一推,額頭撞出一大灘血,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喻白目光順著一瞥,平靜的眼底不見一絲波瀾。
“死了個條子,叫咱們費了這麽多功夫。”瓦卡根本不在意剛才那個女孩,他笑著抬起頭,看向喻白:“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快坐到我的身邊來。”
喻白收回目光,坐過去。
瓦卡蒼老的目光注視她,等她坐下就開口了:“明天跟我一同去拜佛吧!”
“拜佛?”
瓦卡銳利陰翳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夜色,陰沉沉的說:“鬼子母還有兩日就會到達佤邦!後院裡那批‘貨’該找個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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