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紛雜,變遷無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不再留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或許也只有小孩子,才能留心著這些細枝末節吧。
原來那雙童真的眼,每每貪戀著窗外,留意的都是這些景色,思索的都是這些“大事”啊。
久違地置身於浮躁和焦慮以外,容傾不禁有些動容。
不知道是這浪漫的氣氛浸染了心,還是那意外的一口茅台衝昏了頭,她忽然坦然道:
“你猜的沒錯,我今天是來讓自己放下過去的。”
林少安小眉毛一抬,驚異於容傾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感情,轉瞬又沉落下來,心裡隱隱地為她疼著。
她還不懂愛情,她只是看見電視劇裡的人們,為情所傷時都會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一想到容傾或許也有過那樣的時刻,她就覺得又苦澀又鬱悶。
“那……你現在還難過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她知道容傾是不會說真話的。
在她還是個驕傲的七歲小朋友的時候,也以為容傾是個不掩蓋情緒的人,因為她總是笑得很明媚,也總是坦然地說出自己的害怕和難過。
可是後來她才慢慢發現,容傾能說出口的都不是真的,比如說她根本就不害怕打雷,卻從來不說為什麽不和別人牽手。
還有平時看電影看電視,明理和明柔時不時會破口大罵,時不時會拍手叫好,只有容傾,不管劇情再牽動人心都很少激動起來,卻會在一些旁人都無法體會的時候,默默側過臉紅了眼眶。
容傾已然了解了她的眼睛,可那雙深邃而迷人的眼到底看到了什麽,林少安卻一無所知。
此刻,容傾也只是淺笑著回答她:“都過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話。
容傾第一次主動勾起了林少安的手,塔放在臂彎裡,帶著她慢慢往前走。
而林少安也一如既往地相信並保護著容傾“不敢說的害怕”,隻輕輕握拳捏住了臂彎裡的衣邊,沒有抓握她的手或是手臂。
事實上,今天能坦然地出席這場婚禮,坦然地聽著人們誇讚郎才女貌,坦然地接受別人說徐書凝是她的閨蜜……就代表著,真的過去了。
容傾不禁想起那個夏夜,一貫滴酒不沾的徐書凝,微醺著把所有的愛意訴說,深情款款地為她醉,為她泣,說愛上她是她徐書凝這輩子唯一的放肆。
她意外,慌亂,也束手無策。
拒絕、逃避,到心軟、回頭……最後終於在坦誠地告知一切“不可以”後,她們選擇彼此接受,慎重其事開始了一段為期兩年的“柏拉圖”戀愛。
這個柏拉圖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並非出於她們的精神追求,而是源於萬千顧慮和無可奈何。
即便沒有赤誠擁抱的歡愉,沒有熱烈綿吻的悸動,但她們徹徹底底的愛過,糾葛過,彼此期待過,也痛心絕望過,似乎把最轟轟烈烈的戀愛完整的經歷了一遍,卻又像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畢竟對於墨守成規的徐書凝來說,承認她們之間的過往,就像是在犯罪一樣。
把一顆小心翼翼捧出的真心打碎在泥濘裡是什麽滋味,容傾已經不敢再回憶了。
她也不甘過,委屈過,也曾想過如果徐書凝當初沒有膽怯要求她“地下戀”,沒有在每一個關鍵時刻都跟朋友們介紹說:“這是我閨蜜”,她是不是就勇氣牽起她的手。
但那都是後話了。
她始終覺得,愛過的人,哪怕是不愛了,也會因為曾經愛過保留一份慈悲,至少她做不到反過頭來傷害。
所以,面對她從無怨無悔一路走到心力交瘁的初戀往事,她選擇把錯全部歸於自己。
她只是習慣以薄情寡義的姿態面對過去的不堪,這兩年即便徐書凝幾次朝她拋來橄欖枝,她都不曾理會,如果不是幾年前為了林少安,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徐書凝有任何交集。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痛”過去不是真的過去,“愛”過去了才是。
林少安皺著眉頭哼哼呼呼、罵罵咧咧了一路,終於忍無可忍地凶了一聲:“搶傾傾男朋友的壞人……我再也不喜歡徐老師了!”
容傾腳步一頓,看著那奶呼呼的小臉卻在用盡全力咬牙切齒,怔愣了好久,噗嗤笑出了聲。
第29章
周末, 兩人如約回家吃飯,順便和家人商量著今年的旅行計劃。
“行,就去聖彼得堡吧, 去年明柔續護照的時候不是順便把少安的也辦了嗎?正好少安要小學畢業了,也該帶她出國見見世面。”明憲初最終敲定。
明柔眼睛一睜:“我小學初中畢業的時候怎麽沒這待遇啊?”
明理冷笑一聲:“明年你就要高三了, 要不這兩年旅遊你就別去了吧,考上大學在說。”
見兩姐妹眼看著又要開始掐架,容宗黎趕緊解圍:“哈哈哈要去要去,大家都得去,俗話說得好啊,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該出去走走還是得出去走走!”而後,又慈愛地給林少安夾了塊雞腿:“是不是啊?少安?”
林少安端起碗接下來, 笑臉洋溢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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