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被氣笑了,揪了一下她的腮幫子,羞惱道:“你知道家眷是什麽意思嘛……”
“關系最近的家人啊,有錯嗎?”
林少安故作天真,鑽了個空子,把容傾成功梗住。
事實上,容傾早在半個月前就收到了喜帖,也已經托好了高中關系較近的同學,到時候幫她把份子錢送去。忽然改變主意,確實有一半原因來自林少安,也有一半,在她自己。
七年了,她該徹底放下那段過往了。
看著林少安晴天般的面容,她松開了悄無聲息在口袋裡緊捏出折痕的紅色卡紙,跟著走上階梯,和尋常賓客一樣,落落大方地說了聲“恭喜”,然後在登記台前遞上紅包,寫下了“林少安及家人”五個字。
“誒?為什麽寫我的名字?”林少安歪了歪頭,疑惑道。
容傾哼笑一聲,放下筆邊往前走邊輕聲打趣她:“因為我是‘家眷’啊。”
林少安頓了頓,揚起了得意忘形的小眉梢,雀躍地跟了上去。
“喲!這不是容大律師嘛!難得一見啊!每次同學聚會都不來,看看!還得是好閨蜜的婚禮才能請得動您這個大人物啊!”
容傾笑而不語。
林少安對“喝酒的人”的敵意印刻在骨子裡的,一看就油膩大叔端著酒杯上來對容傾勾肩搭背,心裡就毛骨悚然,又“啪嗒”一跺腳插在了兩人中間,瞪著那人奶凶奶凶罵了兩句:“酒鬼!走開!”
男子一低頭,瞬間變了臉,回頭吆喝詢問一圈:“這誰家孩子啊?!哎這家熊孩子?!”
容傾眯了眯眼,把林少安拉到身後:“我家的。”
男子瞬間呆滯,尷尬地點頭哈腰:“哦呵呵……我說這孩子看著機靈,原來是容大律師的……呃……妹妹是吧?!”而後指著林少安點頭強調:“嗯……天真!天真可愛!”
入席後,服務員走到容傾身邊,正準備給她斟酒,容傾抬手輕蓋住了玻璃杯,輕聲道:
“給我一杯茶,謝謝。”
林少安月牙眼一彎,有些小驕傲地跟服務員說:“我們家都是滴酒不沾的!”
“滴酒不沾?!”旁邊的男同學聽到後滿臉震驚:“哎!你們記不記得?就咱高考以後那次聚餐,容傾可是把大家夥都喝趴下了,還能把咱們挨個兒送上出租車的酒量啊!”
容傾嘴角輕揚,低眉解釋:“戒了。”
林少安睜大了雙眼,愣住了。
印象裡,家裡沒有人喝酒,再熱鬧的聚餐,再盛大的節日,大家都隻喝飲料。
她不諳世事的眸色恍然一驚,後知後覺了些什麽。
婚禮流程過半,大家也就正式開席了,林少安機敏地察覺到,總有些叔叔阿姨有意無意地向容傾投來目光,又低聲議論著什麽,可能是在說容傾太好看了吧,她想。
而容傾一無所覺,還在認真地給她剝蝦,她暗暗朝著那些人揚了揚下巴,又開始有些沾沾自喜。
而那些竊竊私語的,不過是在討論著容傾現在的感情狀態到底是什麽。
想來高中時候大多女生還處於容貌尷尬期,都頂著一副不勻稱的身材和長滿青春痘的臉。而同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容傾就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
尤其是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笑時嬌媚,不笑時冷豔,盈翹的睫毛一開一合都好似含情脈脈,說成就了校園裡的風情一隅都不為過。
現在十年過去,女生們全然褪去了青澀,出落得一個比一個漂亮。只是大部分都已經名花有主,成家生子的也不少,只有容傾的情感生活在同學圈裡一直是個謎。
或許神秘感永遠能在女人味裡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近幾年來,主動打聽聯系方式,想重溫同學舊情的男士不少。而容傾不論來者是誰,通通不留情面地拒之不理。
酒過三巡,就連當年的文娛委員也打趣道:“哎呦瞧瞧你們這些出息吧!罷了!我要是個男人,一定也會愛上容傾的!”
滿堂哄笑時,只有容傾那雙眼裡的桃花沒有盛開,在所有微醺的醉意裡獨自清醒,垂著眼簾喝下一杯清茶,滿目蒼涼落寞。
在落寞和熱鬧之間,只有林少安的眼睛始終凝視著她的側臉。
第28章
即便不動聲色, 即便那麽多成年人都沒有察覺,林少安卻注意到了容傾的不對勁。
雖然和人說話時,容傾還是愛笑愛打趣兒, 可在偶爾沒人注意的時候,那雙笑意盈盈的眼, 會在一瞬間悵然,會溢出來許多她看不清也猜不透的沉鬱。
林少安和容傾從素昧平生到親如家人,心裡的好奇卻隻增不減。
如果不是今天的婚禮,她都還不知道容傾和徐老師曾經是高中同學呢!難怪容傾每次見到徐老師,眼裡的情緒都複雜難懂。
諸如此類的好奇還有很多,比如為什麽明姐姐柔柔妹妹都跟明媽媽姓,只有傾傾跟容爸爸姓。為什麽每年的十二月五號,傾傾都會單獨出門, 不讓任何人陪著。
關於容傾, 林少安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了。
可她才不到十二歲,看得見悲歡已經很不容易了, 又何能去看懂。
正如現在,她還天真的以為,容傾心情低落是因為不能和大家一樣把酒言歡。一想到還是因為她, 心裡就更加過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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