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吃醋是什麽?”林少安眨巴著疑惑的小圓月爬了起來,帶著哭腔問。
“吃醋啊,就是看見其他人賴上了你喜歡的人,心裡酸酸的難受,需要人哄哄才能好……”
林少安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在吃醋!”
她帶著不諳世事的小眼神歪了歪腦袋,默不作聲地看著容傾,一本正經地等著容傾哄她。
容傾始料未及,眉稍一驚,噗哧一聲,她笑顏明媚,摸了摸天真可愛的小腦袋瓜,柔聲安慰:
“全世界的小朋友裡,我最喜歡漾漾,這樣可以了嗎?”
第21章
“算上小泥巴了嗎……”
“什麽?”
“算上小泥巴以後, 我還是你最喜歡的小朋友嗎?”
容傾心頭一顫,恍然間才明白林少安為什麽突然說再也不喜歡小泥巴了。
她啼笑皆非,又被軟軟地擊中了。
“是啊, 算上小泥巴了。”
看著林少安驚異又茫然的臉,一雙笑眼越發輕柔了幾分。掀開了被子坐在床頭, 隨手在床頭櫃裡翻了翻,拿出一本《小王子》捧在手中。
“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林少安淚眼一怔,愣住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她心裡明朗起來,順勢鑽進了容傾捧書的臂彎裡,靠在懷裡看著好看的插畫,和沒有拚音的文字,疑惑地仰了仰小腦袋, 依然帶著奶呼呼的小哭腔問:“這是‘大人書’嗎?”
容傾笑答:“嗯……這是寫給大人的童話。”
“嗯?”林少安更加不解了:“大人也要看童話書嗎?”
大人也需要童話嗎?容傾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離童話已經很遠了。
在經典的戲劇和小說裡, 總能看見一些深入人心的形象,比如救死扶傷的醫生, 無私奉獻的老師,以及……唯利是圖的律師。
而律師的常態,就是行走在淤泥裡, 竭力地分清每一寸水和泥。從學業到執業的數年裡, 她習慣了輪軸般的高效節奏, 習慣舌槍唇劍, 習慣了去拆解拚湊那些低俗惡臭的糾紛。
也習慣了被誤會, 被蔑視。
而初遇那天,林少安像個小精靈似的, 抱著皮毛髒兮兮眼睛卻乾淨如洗的小貓,出現在她的眼前, 不嫌苦澀地喝下那大半杯咖啡,說著那些“說話要看著人的眼睛”這樣簡單純粹,卻又常被成年人忽視的基本道理。
這些對每天消磨在世俗裡的容傾來說,已經算得上是童話了。
是吧,大人也需要童話的,而彼時的林少安,就像是忽然掉進容傾成年世界裡的童話書。
“傾傾……”林少安抽了抽小鼻子,戳了戳她的手:“翻頁啦~”
“哦,”容傾回過神來,下意識翻了一頁,忽然反應過來:“這些字你都看得懂?”
“嗯!”林少安點點頭,指了指其中一個複雜的字:“就是這個字不認識……”
她想,要是她手上有字典就好了。
“這是‘大蟒蛇’的‘蟒’,這個字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就是一種很大的蛇。你只有這個字不認識嗎?”
林少安眼睛一亮,從前只有媽媽在告訴她一個字的發音以後,還會順帶解釋這個字的含義,向阿姨不會這麽做,而且媽媽也很久很久沒有給她講故事了。
有容傾在,她好像不需要字典了。
她看得懂幾乎所有的字,但她還是把書遞給了容傾:“看不懂,你念……”
容傾頓了頓:“從哪裡念起?”
林少安天真地指了指書上的字:“從這裡……‘請你幫我畫隻綿羊’這裡……”
小心思不攻自破。
容傾了然一笑,沒有戳穿她的撒嬌,柔聲念了下去。
就像是哼唱給嬰兒的搖籃曲,輕緩舒柔,容傾每念完一頁,林少安的小腦袋就垂落得更低一點,最後乾脆翻了翻身,趴抱在她的懷裡,小臉貼靠在她的胸口,輕輕呼著平穩的吸氣,終於又睡得酣甜。
容傾整顆心融化似的,忍不住戳了戳軟乎乎的小臉頰,林少安哼唧哼唧地搖搖腦袋,小手臉上胡亂揮打兩下,又抱進她的臂彎熟睡去。
時鍾已經走到凌晨四點,離天明也不遠了,容傾索性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輕拍著林少安的後背,柔哼著些清淺的旋律,哄到了晨光熹微。
是不容易,可她願意。
至於代價——
“輕點……疼……”
“活該!哪有人在床頭坐一宿的?”
初五,容傾有些工作必須要處理,不得不去一趟律所,和父母明理商量一晚,決定在小學開學前都和林少安一起住在家裡,上班的時候,就讓小家夥在家和明柔一起玩,也不怕沒人照顧。
可臨到出門時,她卻改變了主意。
林少安就趴在臥室門縫外看著她化妝梳洗,小小的眼神裡充滿了未知的緊張。想來小家夥和這個家相處不過才三五天的時間,說適應,也不過是因為知道有她在庇護罷了。
想到小孩輕輕拽著她衣角的動作,想到小小一團縮在被子裡偷偷抹眼淚的畫面,心裡的不忍又泛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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