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倦懶病柔的聲線,她還是笑意濃鬱地看著林少安。
林少安看了一眼手邊的熱湯,捧著小碗喝了一口,紫菜和蛋花淌入肚子裡,讓她整個人都暖乎乎的。容傾手藝真好啊,她喜歡的人一定會被她留住的。
“嗯……沒有味道……”
可是,她卻這樣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還沒好全,她的心裡忽然湧動著一股子情緒,不為得有些難受,堵堵的,悶悶的。
“沒味道?我沒放鹽嗎?”
容傾平時放鹽放得很準,沒有上桌前嘗一口的習慣,只是因為要給小孩吃,這段時間做菜都特地沒有用雞精和豬油,林少安也從來沒有說過沒味道。
但她還是絲毫沒有質疑,覺得是自己身體不舒服造成的,想都沒想就往林少安那份湯裡加了點鹽,攪拌了一下:“現在呢?”
林少安又喝了一小口:“嗯……還是沒有味道!”
“怎麽會……”容傾又往裡頭加了點生抽:“再嘗嘗?”
“沒有味道!一點也不好喝!喜歡的人喝了肯定會討厭你的!”說著說著,林少安也有些心虛,放低了聲音:“以後不要再為別人努力學做菜了吧……”
她還天真的以為,容傾每天那麽精心的準備一桌飯菜,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留住某個人的心。
她卻不想再做小美食家了。
容傾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嘗了一口林少安的湯,明明就已經鹹得難以下咽,被重味嗆到,狠狠咳嗽了幾聲,咳得頭痛欲裂。
她第一時間還是下意識地相信林少安,語氣變得有些緊張,關問道:“你嘗不到味道嗎?是不是因為感冒……”
可林少安揪著衣角一聲不吭,把頭埋得很深。
容傾後知後覺,神色一滯,蹙了蹙眉,滿腔出於關心的溫潤霎時間涼到了冰點。
她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拖著所剩無幾的力氣,起身把那碗鹹得不成樣子的湯端進了廚房,連著她折騰一中午的心血,全部倒掉。
揉了揉眉心,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摻著洗碟精刺痛著她的指縫,疲憊又添了許多。
林少安獨自坐在凳子上,低落著小腦袋啪嗒啪嗒掉著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愛嫉妒了,就因為容傾收養了小泥巴,就因為容傾會擁抱明柔,就因為容傾會為了喜歡的人努力做飯……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壞孩子。
可容傾沒有怪她,重新給了她一碗湯,從廚房回來以後,還幫她擦了擦眼淚,抱住了她,在耳邊溫聲哄著她:“我知道了,你在跟我撒嬌是不是?”
小孩子心情不好或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總是會和親近的人無故發脾氣,想來這大概就是理由吧。
容傾輕歎了一聲,坐下把林少安抱到了自己腿上,揉了揉她的頭髮:“小傻瓜……我知道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你心裡不好受,如果發泄出來能讓你覺得好點,就欺負我吧……”
林少安隻覺得更難過了。
容傾身體不太舒服,午飯也沒吃多少,自己找了點消炎藥吃了,然後和林少安各自回房睡了午覺。
或許是因為白天欺負了容傾,林少安一直覺得愧疚自責,醒來後自己去書房寫了一下午的字帖和口算題卡,
到了晚上,悄悄扒開一點門縫,看見容傾還在睡覺,想了想,轉頭就跑進了廚房。
她搬著小板凳,架上了鍋自己搗鼓著點了火,伸手從壁櫥裡拿出一袋掛面,等水咕嘟咕嘟冒泡,就把面下了下去。
前段日子她都陪著容傾做飯,在廚房裡跑來跑去打下手,她已經學會了。
和其他大人不一樣的是,容傾雖然也告訴她不可以自己碰火,卻也教會了她怎麽點火。
廚房裡的響聲,把因藥性睡得昏沉的容傾吵醒了,一睜眼看見外頭天都黑了,心裡頓然一緊,趕緊下床踩著拖鞋出了房門。
知道是林少安在廚房裡搗鼓,她第一反應也想衝上去製止,甚至是擔心至極的惱怒已經衝上了頭,可快步到門口時,看見那有條不紊地小背影,逐漸又安下心來。
她滿眼溫潤,即便習慣了獨立,習慣了把深情掩藏,又如何能逃得過為這份小小溫柔淪陷。
外頭雷雨交加,溫暖的屋子裡有幾盞燈為她而亮,有一個小身影,在為她忙碌。
即便,那身影真的很小。
“小朋友怎麽可以一個人開火呢?下不為例哦……”她輕巧靠近,柔聲責備過後,又滿眼寵愛地笑問:“給我做的呀?”
林少安愣了一下,沒有轉過頭來看她,陰沉沉地點了點頭。然後丟下煮熟的面條,跳下了小板凳跑回了自己房裡。
容傾無奈一笑,把面條先夾出來放涼水裡泡著。發覺自己還有點咳嗽,不想再交叉感染,就從家裡常備的醫藥箱裡翻出了一隻口罩戴著,才推開了林少安的房門。
林少安悶在被子裡自己跟自己生氣,聽見容傾進來,把頭埋得更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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