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走山路,穿高跟鞋做什麽?”明理低眼看向容傾三公分的細跟,吐槽一句:“也就是你年年來走習慣了,換別人不得摔死。”
容傾頷首淺笑:“劉婆婆說,當年她女兒就是踩著高跟鞋走的,聽到跟鞋聲,就覺得是女兒回來了。”
明理眉眼一驚,了然地暈開幾分柔和的笑意:“你真是……”
另一邊,林少安終於沒忍住,氣呼呼地超越了稀稀拉拉的隊伍,走到了容傾身邊,一把奪過了她手裡沉重的公文包。
“喲,你家小朋友來找你了,”明理哼笑一聲,看了眼身後走不動的幾個學生:“你帶路吧,我來‘趕羊’。”
容傾意會點頭,而後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少安,柔聲打趣:“幹嘛?搶包啊?”
林少安委屈得低頭撇了撇嘴,眼睛還直勾勾瞪著容傾笑意浮現的臉,心裡越發酸悶,鼻息哼哧一聲。
一臉驕傲,手還是偷偷抬起捏住了容傾的衣角,試探了一會兒,見容傾沒有拒絕,心裡又歡呼雀躍了一小陣兒。
丟了三年的寶貝,總算是抓回了手心。
容傾低眉微微彎了彎嘴角,如從前一般放慢了步伐,帶著那驕傲又固執的小朋友,繼續往前走去。
幾年的分離,似乎讓她們之間多了一層微妙的疏離感,以至於林少安覺得自己明明拽住了容傾的衣角,依然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安心。
甚至,有些躁動。
她跟著容傾一步步踏過山,邁過水,在她身邊,聽她唇齒間因體力不支歎出的輕柔喘息,聞著繚繞在鼻尖的淺香,心裡癢癢的,是莫名其妙的感覺。
偶爾偷看一眼那被歲月疼愛的冰肌,暑氣蒸著美人額角晶瑩的露珠,終於滴落,順著側臉好看的線條,流淌到骨線清晰的肩頸。
林少安目光一顫,恍惚間還以為那滴露水流進了她心裡。
反應過來以後,她立馬從包裡翻找紙巾,不料正好踏過一條小溪,一個不注意一腳踩進了石頭縫裡,激蕩起水花飛濺。
“啊呀!”
容傾下意識摟住了林少安,鼻息也在這個瞬間貼近,兩雙眼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怔怔無言。
林少安長高了,已經不再是會一頭埋進她腰腹間的小朋友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相隔更近了,不需要她把她抱起,也已經近在眼前了。
下一秒,撐扶在腋下的手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猛然退縮了回去,渾身僵硬得一動不動。
林少安也被這忽遠忽近的感覺,弄得稀裡糊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謝……謝謝……”踩著淺淺水流退開幾步,伸手遞出一包緊捏皺巴的紙巾:“給你。”
容傾頓了頓,接了過來,下意識地擦了擦頸間額前的細汗,故作鎮定地提醒:“路滑,小心一點。”
林少安眉毛一抬,臉龐又亮堂起來,往前跟了兩腳,自然而然地捏住了失而復得的衣角,軟軟叫了聲:“嘿嘿……傾傾……”
“幹嘛?”容傾輕聲帶淺笑。
“嗯……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林少安得了便宜賣乖,陰霾一掃而光。
容傾冷笑一聲,聲線難免還有些嬌軟,話卻冷硬:“我是怕你摔倒了連累我。”
“……”
第40章
剛臨近援助地, 一個面容淡雅的女人迎面而來,看上去也有三十來歲,笑容得體, 舉手投足都是一副優雅知性的模樣。
早就聽說來對接的人,是今年剛來當地中學支教的老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書凝的緣故,容傾對這樣看似循規蹈矩的女教師,從來都避之不及,在相見打招呼的時候,本能的退到了明理身後,隻微笑點了點頭。
“江晚雲,幸會。”
女教師還是向她伸出了手自報家門,柔眉秀目, 溫語和顏。容傾一貫能自如的應對, 這一刻,婉拒的話卻有些難以啟齒。
人或許都是沒辦法抗拒溫柔的。
“她叫容傾, 傾家蕩產的傾,我是她的握手代理,幸會幸會!”
林少安救她於危難, 一把握住了江晚雲的手搖晃了兩下。容傾看得出來那溫柔自持的眉目有幾分驚異, 而後又體貼的笑出幾分溫和:“那我要怎麽稱呼你呀?小代理。”
“啊?”林少安刷一下紅了臉, 吞吞吐吐道:“我……我叫林少安。”
“也曾心懷青雲志, 回首隻盼老少安。”江晚雲頷首淺笑:“是個好名字。”
婉轉輕柔的嗓音念詩, 是別樣風情,林少安覺得歡喜, 又覺得比起那時候容傾說出這句詩時,還差了那麽一點點。
未來, 她也會見到更多風花雪月,回首依然是那句:春風十裡不如你。
容傾卻注意到江晚雲的眼底,浮現出與端莊相違背的情緒,在極度的隱忍下,似乎透露出幾分悵然。
那不是尋常的悵然,像是經歷過千重萬水,到頭來落得一敗塗地,又經過數年風和日曬,最終塵封在谷底的落寞和無奈。
她不由得會出一些熟悉的意味,或許這樣的悵然,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吧。
“我們是挨家挨戶走訪,還是?”明理問詢道。
“集合村民們到一處谘詢,這樣就不需要麻煩你們挨家挨戶地跑了,都準備好了,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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