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年,她卻看得眉頭一凝:“聯合附中夏令營?”
抬眼看向小涵,一臉疑惑。
小涵縮了縮腳步:“這……這是……”
“於律師的點子吧?”
容傾知道小涵怕得罪人的性子,見她難以啟齒,就直接開口接了話,隨後微微揚了揚嘴角:“這種歪主意,除了她於茉芙,也沒有別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濃厚的香水味就隨風而來,於茉芙輕叩了兩聲玻璃,上身配合著纖肢弱臂,看起來很費力似的推開了她的門。
“門有那麽重嗎?於律師。”
容傾忍不住調侃。
於茉芙皺了皺眉,嬌嗔:“姐姐都一上午沒吃東西了,你這孩子,怎麽都不知道心疼人呀?”
容傾漫不經心地喝了口咖啡,翻了翻策劃案,玩笑道:“你是看上哪個高中學生了?需不需要我給你明細一下未成年保護法,以及你有可能觸犯的法條啊?”
“什麽呀!我是那樣的人嘛?!是學生們的義工活動,他們年年都要做,修學分的。我就是想著咱們正好可以聯合一下,帶著孩子們一起獻愛心,也算是言傳身教呀!”
於茉芙薄唇輕挑,俯身撐在桌前。
那雙柳葉細眉下的娃娃臉,純真已然是被年紀消磨乾淨,倒是眼角的淚痣愈發明顯,稍稍彎眉嬌軟一聲,還有當年幾分人畜無害的模樣。
“言傳身教?”容傾哼笑一聲:“我看是賺了學生不少錢吧?”
“哎呀我的容傾小寶貝!你這每年法律援助做得這麽實誠,咱們律所不需要回回血呀?”
容傾從來也不是正兒八經的人,覺得也不傷大雅,也就沒有計較,無奈歎息一聲後,還是在責任人一欄簽了字蓋了章:“隨你吧,隻要不影響我的工作。”
“我就知道我的乖乖是向著我的!”
於茉芙心花怒放,敞開懷眼看著就要抱上來,容傾暗暗踩著高跟鞋輕踢一腳,面無表情地帶著座椅滾輪挪開了半米。
“明理。”
“什麽?”於茉芙一愣。
容傾隨手拿回了手機,漫不經心地翻動兩下頁面,淡漠又直白地反駁:“我向著明理。”
於茉芙瞬間語塞。
七月的曙色灑落山河,林間小溪流淌著金燦燦的陽光,載著一車歡歌笑語,開進了江南水鄉。
“前面就是高中生的大巴吧?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啊,隔這麽遠都能聽見鬧騰呢!”於茉芙看了眼周遭死氣沉沉的同事,不禁感歎。
明理揉了揉眉心,當頭給她潑了盆冷水:“吵死了……”
容傾聽見隱隱約約的歌聲,眼底恍惚過一陣空洞,而後側臉看向窗外,心裡總想記掛些什麽,又好似空空如也。
算起來,林少安下半年開學也該上高一了吧。
她垂落了雙眼,黯然一歎。
“誒?村長發消息說,高中生宿舍不夠,得分一個孩子過來跟咱們一起住,你們誰……”
於茉芙話說到一半,明理就瞪了她一眼:“你敢弄給我,我現在就跳車回去。”
“我倒是不介意,你問問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我一個大男人,要是女孩子也不方便不是?”一個男律師接話。
“是女生宿舍不夠,”於茉芙確定結果之後,除開明理,所有女律師裡,剩下的可能性也隻有她自己和容傾了:“容傾……你年紀小,委屈一下啊。”
容傾眉眼一驚,瞬間直起腰身,四下張望一圈,全車她確實是最年輕的一個,見沒人可推卸,隻好歎聲默許了。
高中生的大巴,和律師們的商務車,分開停在了小河兩岸,一座彎彎石橋連接著他們,就好像連接著光陰,從青春,到成熟。
大巴車上推擠跳躍下來十幾個少年,都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迫不及待地張揚著腦袋向對岸的他們看去,有幾個外向的男生,已經吆喝著揮手打趣了。
“嘿!未來的我們!”
剛剛還在嫌棄他們的律師們,此刻也紛紛回頭,看著那些少年們三三兩兩成簇,或搭肩,或推搡,無不感染著朝氣和活力,好像也看見了從前的自己,相視著露出笑意。
而後,因為住宿的方向不同,他們隔岸約定好下午兩點匯合,就一行人往南,一行人往北。
容傾和明理最後清點了好了行李,剛從車上下來,隻看見一群青春洋溢的背影,踏著石板路,走進蜿蜒的巷子裡。
“走吧。”
“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剛剛下車時候開始,容傾就留意到那笑語聲裡似有似無的熟悉感,此刻,又忍不住回過了頭。
目之所及,隻有十幾個幾乎看不出差別的藍白色背影,漸行漸遠,就更加模糊不清。
應該是錯覺吧。
正要回頭的那一刻,目光就無意間捕捉到一個最清瘦的背影,停留後就久久沒再挪開,眼底也逐漸蔓延上了幾分疑惑。
“怎麽了?”明理見她沒跟上來,也回了頭,語氣裡顯然被炎熱消耗得有些不耐煩。
而容傾就好像站在時光以外,繼續追望著那一群孩子,直到距離讓那些藍白色也變得恍惚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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