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望著那愈漸成熟的步伐在眼前來來回回,暗暗思索著,那個小小的女孩,到底是怎麽一步步長成現在的模樣,隨之,一抹溫柔也在眼底暈染開。
三年來斷絕來往,音訊寥寥,好不容易一年盼得幾張賀卡還被差別對待,惹得全家人嘲笑,每每期待生日那天能見上一面,等來的卻只是空寥,她又何嘗不委屈。
本想控訴,本想埋怨,可如今看見女孩心急如焚地奔赴而來,所有的心緒,似乎都和解了。
“好了!這樣就暖和了,你上床坐著,把這個喝了,我給你揉揉肚子。”
看林少安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著她,容傾隻覺得心暖又好笑。
壓抑著滿腹湧動的柔情,勾了勾嘴角,直徑到床上躺下,裹緊了兩層被子,背轉過身去,輕聲俏皮道:
“晚安,小朋友。”
第42章
雞鳴犬吠, 穿透山間繚繞的雲霧,屋外陰雨轉晴,女人的訓斥聲從睡夢裡延續至清醒。
容傾揉了揉眉心起身, 眼底難免帶著幾分被擾醒的心煩,動作卻還是輕和, 摸了摸腰腹間捂得嚴嚴實實的被褥,轉頭看見床頭櫃上的玻璃杯,昨晚被林少安撒嬌耍賴鬧起來喝下的紅糖水,此刻又續得滿滿。
“什麽時候泡的……”
她用手背貼了貼溫熱的杯子,看了眼隔壁床上還在熟睡的林少安,煩悶的眉梢逐漸暈開一絲愉悅。
下床披了件薄衫,端著杯子一邊小口喝著紅糖水,一邊輕巧踱步出門想看看外頭為什麽吵鬧。剛一出門, 就被明理甩下的幾張文件嚇得一顫。
“我們是來做法律援助的, 不是來鄉村野營的,什麽篝火聯歡晚會, 這不扯犢子嗎?!”
於茉芙則不急不火地坐在一旁的乘涼椅上,拿蒲扇扇了扇風。
容傾聽得不明不白,拾起地上的紙張看了一眼, 標題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清歡市政法大學附中暑期夏令營行程規劃”。
再一看今天的安排, 下午兩點集合排練走台, 下午七點為孤寡老人安排的演出正式開始。
明理見容傾來了, 指著她手頭剛撿起的紙張, 繼續憤道:“你看看你看看,王大爺還在床上癱著, 那麽多女孩上不了學,哦咱們問題不解決, 在人家村裡點火鬧騰歌舞,完事拍拍屁股走人,像話嗎?!”
“嗯,確實不像話。”於茉芙眉眼含笑,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你!算了……”明理瞪了她一眼,無奈繼續轉頭向容傾抱怨:“那個易小什麽的……哎就他們那負責的學生,說要聽學校安排,我也不能讓他們回去挨罵啊,這不就給他們領導打了個電話嗎?那個糟老頭子……我上學的時候就這副德行,居然還沒退休,我真是……”
容傾大概聽明白是怎麽回事,看見明理也有沒轍的時候,心裡又覺得好笑:“我去跟學生們說說吧,篝火晚會……確實離譜。”
於茉芙勾了勾嘴角,仍然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伸手亮出指尖,看了看自己來之前剛做的美甲,等明理把氣撒完,才不急不慢地起身:“你們兩個木頭姐妹花……跟學生說有什麽用?手機給我。”
“幹嘛?”明理眉頭一皺。
“我給那老頑固說說呀。”
電話接通後,隻聽於茉芙本就細柔的聲線越發嬌軟:“……哎呦乾爹~您就答應了吧,孩子們挨家挨戶解決問題寫出來的心得,我再給他們多拍幾張照片,放出來不比您那聯歡晚會有意義呀?”
明理眉頭一皺,隻覺得惡心肉麻。
不料三言兩語間,於茉芙真的把事情解決了,又一次給了一貫直來直去的明理一個重擊。她從來不聽信什麽“撒嬌女人最好命”的無稽之談,可從大學到現在,這已經是她第無數次為其效果震驚了。
覺得顏面盡失,想到剛剛嬌怪的語調,又難免心頭不悅,於是嗤笑一聲:“哼……乾爹……”而後故作不屑道:“低俗。”
於茉芙瞥眼輕笑,把手機遞還給明理,柔聲帶刺:“你清高,你把事情解決呀?再說那本來就是我正經乾爹,我爸的發小,娘胎裡就認了的,你想哪裡去了?”
明理霎時間啞口無言,心裡卻暗暗歡愉了許多。
容傾見怪不怪,從小就知道明理是塊說一不二的硬石頭,明憲初總說明理的暴脾氣是被容宗黎慣的,她卻覺得這樣剛強的性子,恰恰是隨了母親。
而就是這樣一個事事都想爭個高低的人,也曾在步入大學後的某一天忽然變得優柔寡斷起來,為罵哭了辯論隊裡的一個女隊員懊惱了一整夜,居然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嚴苛。
沒過多久,明理就把於茉芙帶來給她認識,落落大方解釋著她們的關系,容傾彼時還有些青澀稚嫩的眼,從驚異到恍然大悟,第一次理解了同性之間原來也可以相愛。
而明理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生活瑣碎她都可以讓著於茉芙,工作上堅持的原則卻從來都是分毫不讓。
比如她容忍不了善用美色奪取利益的行為,也看不慣那種專門挑勝率大的案子接手,投機取巧給自己打造一個“不敗人設”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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