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笑意揮散,立馬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她裹了裹:“乖,去車裡等我。”
她還在愣神,容傾就踩著石板路抄近道去了校路旁的便利店,不久,端了杯冒著熱氣的水出來,另一隻手上還提著些小零食。
問人家借杯水,就一定要買人家店裡些東西,容傾自來是這樣做的。
“不是讓你回車裡嗎?”容傾蹙眉責怪著她,一邊把她推上副駕駛,一邊把水塞給她,又從包裡翻出感冒藥捏開放在手心,蹲身遞給她:“保溫壺裡的水都涼了,只能找人家借點熱的了……看我幹嘛?快把藥吃了。”
這幾天學校家裡來回跑,即便容傾千防萬防,林少安還是有些感冒了。
那麽早等在這裡,就是為了按時把藥送到面前嗎?
林少安鼻尖有些發酸。
這些日子容傾的疏離,打磨了她許多不可一世的驕傲,她一邊看清著顧岑小醜一樣的自娛自樂,一邊捫心自問著,自己是不是也當局者迷。
她像一隻被拒之門外的小狗,再不滿再擔心,也只能乖乖坐在門口守候。
只要容傾為她打開了門,摸摸她的頭,她就煙消雲散,欣喜若狂。知道自己好狼狽,好可悲,又控制不住繼續衝她搖著表達愛意的尾巴。
愛一個人,大多時候都是苦澀的,卻也只要一顆糖,就能讓人忘卻全部的委屈去求全。
而她所謂的“全”,僅僅是容傾的心安。
所以她從小就學會了不去碰容傾緊攥的手,此刻也知道不闖進容傾的緊閉的門。
平時一顆藥都要掰成好幾半才能吞下的她,今天居然把把幾顆藥丸接過來一口悶下,咕嘟咕嘟喝著,眼還不忘偷偷打量蹲在跟前的人。
那面容分明孤傲又嫵媚,像極了書裡那些會處處留下情種,又揮手輕笑而去的浪子。可那眉眼卻微微凝著哀愁,一牽一掛,居然全是對她的擔憂。
或許多少繼承了艾茜身上的作家因子,這短暫的時刻,林少安就在腦海裡編織了無數個愛情故事,溫燙的水驅逐了剛剛的寒氣,她的心又飄飄然遠去。
她感慨著,自己何德何能,停駐了她的腳步,凝聚了她的眼神。
又怎麽敢去妄想,這一生都讓她為自己停留。
只要能跟著她就好了吧,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暗戀者,就好了吧。
她乖巧一笑:“我喝完了。”
容傾滿目擔憂這才釋然成柔軟的笑意,接過紙杯時還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是她今天第二顆糖。
上車後,容傾解釋道:“我下午還有些事情要出去,你想回明媽媽家,還是回我們自己家?”
林少安眼裡忽明忽暗的,一瞬的甜又被翻掩了過去,本來想說回家裡等容傾,想了想怕容傾擔心,又改口道:“那我去明媽媽家吧,妹妹說要帶我打遊戲呢,你別管我,要是太晚了,我就留在明媽媽家睡了。”
她暗想:
再晚我也去找你,在律所玻璃門在悄悄陪你也好,在書房在地上默默陪你也好。
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容傾彎了彎唇角:“八點之前我會來接你,放心吧。”
墜入愛河的人都是傻子,總是被一句話左右著心情,林少安的臉又沒出息地再次亮堂起來,欣喜之余又有些擔憂:“嗯……可是不會耽誤你忙案子嗎?二審馬上要開庭了吧?”
容傾眸色一沉,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不覺間緊了緊:“你……是怎麽知道的?”
林少安心裡頭咯噔一下,才反應過來容傾這一次什麽都沒有告訴過她,她理應是不該知道庭審時間的。
“你忘了,我也是法學生啊,上個月出你說過你有個刑事案子開庭嘛,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要二審了。”
她巧舌如簧,為了聽起來真實,還特地加問了句:“難道已經結束了?怎麽都沒和我說嘛……”
容傾松了一口氣,笑了笑道:“你算得沒錯,二審就這幾天了。不過不著急,我也想在庭審前放松一下,不然繃得太近,反而容易出錯。”
林少安看著容傾強顏歡笑的側臉,喉間就像哽住一條魚刺似的疼痛,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最後她還是笑了笑點頭:“嗯!律師臨變能力也很重要嘛!”
容傾淺笑不語。
林少安不知道的是,容傾沒有去工作。
那個習慣逞強女人,被這個案子折磨得筋疲力盡,還是為她保留了一絲力氣,把能夠擠出來的休息時間集中在了一起,籌備著一個驚喜。
離開住宅區後,容傾隨著手機裡存的地址,一路驅使到了中心商業街,找了家水果店,隻挑了滿袋子新鮮的芒果,隨後踏入了一家手工小作坊。
算起來,林少安第一次來的時候它還是家新店,現在也成了六年老店了。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容傾環顧左右,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用異樣地眼光打探著成熟的她,好像在疑問:走錯店了吧,一個老阿姨,怎麽也會做這種幼稚的浪漫。
她自嘲苦笑,點頭:“昨天預訂了一款芒果千層。”
月初生日時,她就收到了來自林少安的一個芒果千層,明明是親手做的,那個臭小孩依然嘴硬說是外賣,每年都是如此,她本是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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