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鋪滿了小零食, 中間擺放著一個未開封的生日蛋糕。
家裡一貫整潔,看不出什麽打掃的痕跡,但之前空白的牆壁上, 已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相框, 裡頭的老照片還來不及看清, 就已經帶著回憶裡的海風吹拂而來, 亂了眼眸裡的陰鬱, 也亂了本就不定的心跳。
“你先坐一下。”
或許是關心則亂,林少安此刻無心看容傾對自己精心布置的反應, 丟了手上的袋子,就連忙去書房裡翻找些什麽。容傾的眼神被她倉促的身影牽扯了幾秒, 就又回到照片上。
她沒太注意自己曾經是也如何的青春過,只看著那個一點點長大的小孩,夏天在海邊玩沙,冬天帶著小尖角帽玩雪,秋天低著頭踩落葉,春天捧著花笑得合不攏嘴……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哪年哪月,無論正在做著什麽讓人高興到忘乎所以的事,那隻小手,始終拽在她的衣角上,沒有放開。
也許林少安記得很清,但容傾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願意牽住這個小孩的手。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就有讓她卸下防備的能力吧,也可能是知根知底給她的心安一直都在,牽手也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發生的。
就像愛上她一樣。
她也已經無法分辨是什麽時候愛上,所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傾傾,來測一下心率。”
林少安匆匆忙忙才弄好儀器,為此還把桌上精心用零食擺好的愛心弄亂了。
容傾回眸一驚:“你怎麽知道家裡有這個?”
她其實想問,林少安怎麽知道她需要時常監測心率。
林少安隨口一答:“收拾的時候發現的。快,手給我。”
其實就算不問,容傾心裡也基本了然了,除了這個小孩,誰還會帶著小尖角帽日夜守在她的病房前,又悄無聲息的走掉。
她淺笑:“我的小朋友,從小到大都喜歡偷偷摸摸來看我呀?”
林少安低頭卷著容傾的袖口,頓然停了下來。悄悄摸摸抬眼偷瞄一眼,臉一下刷紅,皺起了眉頭。
“才沒有……”理不直氣也壯,是跟容傾學的:“什麽時候偷偷摸摸看過你了?”
容傾低眉含笑,望著她不說話。
“傾傾,你有點心率不齊哦。還是睡得太少了……律師這個職業沒辦法規律作息,我明白,但以後盡量別讓自己那麽累好不好?”
林少安心裡頭依然沉重,說到這裡,也覺得難讓容傾改變這麽多年的工作起來就不要命的習慣。
她握了握容傾的手,依然沒敢抬頭,語調卻驟降成嚴肅:
“容傾,這些話以前我也總是叮囑你,可我也知道,大人是不會聽小孩話的。那現在,我能以女朋友的身份命令你嗎?命令你健健康康地陪我一輩子。那樣的事,我真的不希望再發生一次了。”
容傾依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淺笑,不動聲色的望著她。儀器卻監測到心跳忽然的異常,數值拉高了不少。
她啞然一笑,忍不住把林少安裹入懷裡。
也許笑林少安一本正經的樣子太過可愛,也許在笑自己稍不留神就被打動的心太沒出息。
“誰說大人不會聽小孩的話呀?你從小到大,那句話我沒有認真聽了?”
林少安想想也覺得是,嘟嘟囔囔一聲:“那現在我說的,你聽不聽嘛……”
軟綿的聲音弄得懷間輕顫顫的。
“看你那麽乖,那我只能遵命了。”
林少安紅撲撲的臉被迫柔蹭在容傾懷間,變得越發滾燙,惱羞成怒:“人家沒開玩笑……”
容傾從來如此,心裡的比嘴上的更沉重。有些決定明明已經刻骨銘心了,也願意一語帶過。拉開些距離看清她害羞的臉,臂彎又舍不得放開,依然摟著她。
“我知道。”
林少安一抬眼,自然是遭不住這樣近距離的對視,紅唇點在白皙如雪的臉上,像雪地裡藏著的櫻桃一樣誘人。
沒忍住抬了點頭,在那紅唇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下,就慌亂低頭把目光逃竄開。
容傾一驚,柔聲笑話她:“今天早上折騰我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害羞?”
“……”
林少安仿佛聽見自己兩耳噗嗤一下冒出熱氣,頭頂直冒煙,整個人暈乎乎的。
容傾輕柔哼笑兩聲,指尖一勾,抬起了她的下巴,回應似的吻了她的唇,也隻輕輕一啄。
目視著她的雙眼:“漾漾,你也要答應我。我們都不要再讓瞻前顧後,耽誤相愛的時間了。好嗎?”
林少安大腦一片空白,咬住了唇,乖巧地點了點頭。
容傾欣慰一笑。
其實她能理解林少安的多心,拋開那幾年周子揚帶來的慘劇不談,在五歲之前,年幼的她或許就已經從辛勞工作,業余還要開出租改善生活的父親身上,看到了貧窮的辛苦,也明白了金錢的來之不易。
即便現在衣食無憂,那個要個棒棒糖都得看父親愁眉臉色的小孩,卻依然留在了骨子裡。
所以她又說:“不過今天是我該道歉,我太著急了,沒有體諒到你的心情。可是我們都好幾年沒見,在懷安那幾天也是匆匆忙忙的。你也要理解我,太想把這三年都補給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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