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低頭掙扎片刻,忍痛割愛似的遞上了懷裡的保溫杯:“這個,是傾傾的藥。您能幫我給她嗎?”
“qingqing?”肖承眉眼疑惑,轉瞬又豁然:“哦……你怎麽不自己給她?”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來過,她會擔心的。”林少安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眼肖承:“還有工作上的事,麻煩肖叔叔幫忙了。”
她深深鞠了一躬,馬尾剛揮了半圈兒,就立馬轉身跑走了。
騎著自己的小單車,滿心不甘。可工作上那些複雜的事情,自己連為容傾排憂解難都做不到,更別說能像肖承一樣和她相輔相成。
至少,不要做絆腳石吧。
人的行為會跟著自己的認可的道理走,感情卻不能。所以即便瀟瀟灑灑地把一夜的良苦用心拱手讓人,眼裡卻噙著破碎濕潤的紅,又酸又澀的。
辦公室裡的鬧鈴響了,容傾從不貪睡,平時總能在第一聲就按掉手機,今天卻讓它響了很久,還是正好進來的小涵關掉的。
“幾點了?”
容傾閉著眼,睡意濃鬱地問了聲。
小涵把手裡的文件,和一個保溫杯一並放在沙發邊的茶幾上,蹲身打理:“才六點半,容律師可以再睡會兒。”
容傾蹙了蹙眉,撐起睡得有些酸痛的身子,揉了揉太陽穴,睜眼。
“這是什麽?”
“是肖律讓我給您送來的藥,我看辦公桌上還有個保溫盒,就一起拿過來了,”小涵回頭朝著辦公桌方向揚了揚下巴:“喏,剛才就放在那裡呢,還有餐具。肖律好細心哦,還特地用了保溫杯裝藥。”
容傾怔愣片刻,低聲自語了一句:“我都說了不用了……”無奈歎息,又才發現身上蓋的毯子:“這是你幫我拿的?有其他人來過嗎?”
小涵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應該也是肖律師吧。”
容傾沉了沉眸子,腦海裡碎片似的浮現出一些畫面。
昏暗燈光裡,女孩輕輕起身,替她最後一次掖好了毯子,俯身,隔著空氣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她,沒有觸碰,被籠罩在懷裡的溫暖卻很真實,很安心。
等她惺忪睜開一點眼簾,隻恍惚看見一個扎著馬尾的背影從門縫裡一閃而過,再定睛,緊閉的門又一切如常。
果然是做夢吧,她黯然歎息。
“小涵,肖承怎麽會知道我的毯子放在哪裡?”
小涵眼睛一睜,驚慌地揮了揮手:“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容傾半闔一下雙眼,心裡頭不悅,也不再深究下去,起身疊好了毛毯,放回原處,而後直接走向了辦公桌。
小涵看了看桌上的保溫盒和保溫杯,小心試探了句:“容律師,您不吃啊?看這樣子,說不定是肖律親手做的早餐呢。”
樹欲靜而風不止,容傾意識到流言蜚語已經侵犯了她的私生活,也讓肖承的熱情愈演愈烈,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說清楚:“小涵,以後肖律師送來的東西,只要是和工作無關的,都不要收。我和他之間只是普通同事關系,沒有第二種可能。”
“啊……沒可能啊……”小涵苦歎一聲,隻覺得可惜了一番心意:“可是人家都送來了,再還回去也不禮貌。要不這次就收下吧,以後我保證不接了。”
說完,把保溫盒和保溫杯先後打開,送到了容傾面前,見她手還無意識地撐著胃,心裡也不禁有些心疼:“您看您,胃都難受了那麽多天了,別逞強了……把藥喝了,粥也嘗嘗吧,都還是熱的呢!而且您這個身體狀況,一直這樣下去,也會影響工作啊……”
容傾哀歎:“好了,小小年紀的,怎麽這麽囉嗦?”
溫聲責備後,還是心軟看了眼保溫杯。其實她從睜眼時就注意到了,純白底色,杯底和杯蓋處還暈染著淡淡的奶黃。
她對這樣的配色似乎總有些天然的好感,越看越喜歡,眉間也終於舒緩開來:“顏色倒是討人喜歡。”
“容律師喜歡這樣的顏色啊?”小涵看了眼保溫盒和保溫杯,奶裡奶氣的,對比著容傾平日幹練利落的形象,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笑什麽?”
“沒什麽……”小涵強忍著笑應:“就是,好不搭哦……”
容傾蹙了蹙眉,冰涼的臉一下羞愧地升了溫。
心裡頭也悵然。年過三十,和這樣鮮嫩的顏色,確實是不搭了。
低眉聞了聞,發覺杯子裡是平時喝的藥,片刻疑惑後,又想到身邊這個“間諜”,好像肖承知道什麽也不稀奇了。
可是山藥粥,卻讓她眼底一下激蕩起了波瀾。
小涵也看出著異樣,問了句:“容律師,粥怎麽了嗎?”
“沒事。”
容傾不露聲色,淺嘗了一口。
這碗粥確實特別,沒有放香菇,咬進軟米粒的時候,還能嘗到一點黑胡椒的味道。
從小在家裡,她都遷就著家人的口味,從來沒有表達過自己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直到自己獨居,才開始就著自己的口味做飯。
而這些明理都不曾察覺的喜好,顯然被煮這碗粥的人知曉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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