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燙不涼的口感,細膩進了心坎裡,莫名有些暖意在身體裡蔓延,她的思緒卻更加紛亂了。
被打動了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難逃溫柔。
可一想到這碗粥來自於肖承,不安的感覺就淹沒了她的感動,掙扎著把柔軟壓製,幾乎是在一點點撕裂著她的心肺,沉重又壓抑,疼得讓她喘不過氣。
不適感讓她的胃裡翻江倒海,她頓然棄了杓子,一路小跑進了洗手間。
小涵猶豫片刻還是追了上來,明明隻慢了一兩分鍾,容傾就已經清洗乾淨,關了水龍頭。
眼眶和鼻尖的紅潤,淡淡染在白皙透著光亮的肌膚上,眉梢沾著殘水,滿眼桃花泛濫著破碎感。
就只是驚顫地一個回眸,就連小涵這個女人見了也憐惜淪陷,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心疼道:“容律師,要不我們還是先去趟醫院吧?”
容傾下意識退了半步,破碎一秒凝成堅冰,推開了她,冷聲道:“不用。”
而後側過臉,直徑走出了門。
林少安遲到了四十多分鍾才到學校,又一晚上沒睡覺,眼皮重得抬不起來,才第一節 課,腦袋瓜一個勁地往下栽。
好巧不巧,上課的又是她先前得罪過的那個老師,見她這副模樣,就對著擴音器清了清嗓子。
易小雯心裡頭一顫,趕緊回身拍了拍林少安的桌子:“醒醒,醒醒……”
林少安迷迷糊糊抬起頭。
老師見她醒了,也沒給什麽好臉色,直接陰陽道:“某些保送生,要麽別來上學,要來就規規矩矩地來,別每天遲到早退,上課釣魚,影響其他同學!”
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林少安,紛紛回頭看向了她。
林少安當然知道這個老師是在針對她,覺得委屈,也自認理虧。
沉默片刻後,站起身誠懇地跟老師和同學們道了歉:“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遵守校規,不遲到,不早退的,不影響同學們上課的。”
或許這個年紀,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每一件小事都盡力做到成熟的樣子,才能向喜歡的人,稍稍靠近一點點吧。
一個鋒芒忤逆的孩子,突然變得乖順,針對她的老師也傻了眼,還是得理不饒人:“嗯,知道錯了就行。有些人啊,就是有點小聰明就驕傲得不行,你們也不要覺得自己在尖子班就了不起……”
細細碎碎,又嘮叨了很多難聽的話。
林少安默默坐了回去,眼淚又沒過了眼眶。
反正她從小就是一個不受待見,任人欺負的小孩。容傾帶她回了家,才有人永遠偏袒著她,永遠疼愛著她。
可為什麽,現在就連她唯一擁有的,也有人跟她搶。
嘴上虛張聲勢又怎麽樣,她的內心,還是住著一個膽小鬼。她害怕溫暖終能融化冰霜,體貼終能打破提防。害怕她來不及長大,容傾就為別人穿上了婚紗。
更害怕,未來縱使是兩情相悅,也終敵不過外人一句郎才女貌。
第64章
容傾處理完手頭的工作, 就急匆匆回了趟家換衣梳洗。家裡本就注意清潔,打掃過的痕跡並不明顯,也因為太過倉促, 沒留意廚房垃圾桶裡殘余的山藥皮。
到了晚上九點,她才剛剛結束應酬, 陪著客戶小酌幾杯,才為律所爭取到了下一次的正式約談。
商人辦事都講一個交情,清源律所和正邁集團從前沒有過任何接觸,如果不是肖承和其中某個高層是老相識,在中間牽線搭橋,清源確實難搶下這個大單。
這也是容傾從前不願混跡其中的理由,不喜歡在酒肉葷腥裡談工作,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 在她看來, 不過就是些西裝革履也蓋不住滿面奸猾的老狐狸。
此刻,看著車窗外一片浮華, 緊了緊手裡頭的文件,今天的工作似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心裡卻荒蕪。她也不知道, 這順利的其中, “交情”到底佔了幾分重。
算了……
反正自己從來也不是一個自詡清高的人。
肖承見容傾上車後就不再說話, 為了打破僵局, 就擰開了一瓶蜂蜜水遞給她:“喝點這個, 胃會舒服一點。”
容傾回過神,轉身回眸禮貌性地彎了彎嘴角:“不用了, 謝謝。”,說完又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肖承欲言又止, 默默收回了手。
容傾本就有不悅,明明直言拒絕了,肖承還是堅持一趟出租把她送到了家樓下。在別人眼裡或許是紳士風度吧,她在心裡苦笑自嘲。
即便極力想和眼前的男人保持距離,同在一個律所工作,卻會讓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她也不想因為自己過激的反應,給律所造成損失,卻又說服不了自己接受人家的好。
短短幾天下來,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下車後,肖承依然關心道:“晚上胃痛要是嚴重,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容傾沒領這個情,直白回絕:“我的私事就不麻煩肖律師操心了,”而後還是抬了抬手上的合同:“這個,謝謝。”
面對這樣的疏離感,肖承也隻好悵然一笑,目光落在容傾身後,目色仿佛又蒼老了幾分:“你家小朋友,好像下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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