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還喝了點酒?
“找容傾的?她出門拿文件了,過會兒再來吧。”
剛要關門, 又忽然想起是什麽似的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yang yang?”
林少安一驚,點頭。
譚松枝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轉身回了屋:“哪個yang?”
林少安背著手,拘束著跟著進了屋,環顧一眼容傾的房間,哪怕隻住過兩天,好像也存了容傾的氣息。
“‘殘日漾平沙’的‘漾’。”
譚松枝嘲笑她:“現在的大學生說話都這麽文鄒鄒的?直接說漾石子兒那漾不就完了?”
這個解釋戳中了林少安的痛處,畢竟七歲以後,她都不想再提她的“漾”是拋棄的意思。
身後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她下意識轉過身,看見了容傾,心裡又踏實下來。
容傾還穿著那身正裝,路上就散下了頭發,口紅還沒來得及卸掉,看見林少安已經來了,疲憊的臉上笑意又溫和起來。
她探了探頭:“藏了什麽?”
林少安覺得有些窘迫,身後的野花用香檳色的絲帶系成了一束,也難掩那是路邊撿的。
想把雛菊送給容傾,可開得正旺那些她不舍得摘,被人圖新鮮摘了,又棄之不顧的那些,她不忍心不拾起。也沒想到一路彎彎腰走走停停,到門前已經成束了,問街坊好不容易借來了絲帶裝點,卻還是覺得配不上容傾。
“沒什麽,就是……”林少安默默抽掉了絲帶,藏進袖口,才把花束拿出來:“花被人摘了好多,覺得挺可惜的,就撿起來了。那個……我放外面吧,還有泥巴,一會兒把你房間弄髒了。”
身後譚松枝抽著煙看著她背後的小動作,目光裡難得浮現出些真情實意的笑意。
容傾溫和地接了過來:“給我吧,我喜歡。”
“真的?那我給你扎一下。”
林少安聽聞,又立即從袖口拿出了絲帶,高高興興打了個蝴蝶結。
容傾逐漸意識到什麽,心頭忽然有些說不出的複雜。從前的林少安,會把撿來的落葉做成玫瑰,大大方方地送給她。而今,怎麽有了這麽多顧慮。
她悵然若失,也沒在多說什麽,婉拒了絲帶,轉身去找了個玻璃瓶把花插了起來。
林少安跟著往裡走,譚松枝的氣勢讓她莫名生畏,特地坐得遠了點。她不清楚這個業界前輩和容傾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
“你們……是好朋友嗎?”
“朋友?”譚松枝哼笑一聲:“同行之間哪有朋友,職場裡給女性的機會可不多,我們是競爭對手。當然了,比起她,我還是最討厭你們這些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容傾把手上的文件放下,失笑道:“譚姐,你別逗她了。”
“怎麽了?他們不都這麽說嗎?說我跟你不和,還說我打壓後生,”譚松枝苦笑起來,點了點煙灰,搖搖頭歎道:“這些人啊,眼裡只看到利益,根本就不懂,過了一定年紀的職場女性,哦,尤其是像咱們這種獨身女性,都是惺惺相惜的。”
容傾眉眼流露出淡淡的溫情,沒有回話。
“你不信?前幾年聽說你要調過來,我可是在家來了瓶香檳慶祝的。隻不過……是我一個人慶祝罷了。”
說著,把手裡的煙偏向另一邊,看向林少安:“你們這些小年輕,路還長,該追風就去追,該攬月就去攬。該愛人,就去愛。別學我們。”
“好了,譚姐。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容傾取了掛在門邊的高定風衣,朝林少安低聲解釋:“別理她,她喝了點酒話就多。”
把譚松枝送回隔壁房間後,容傾才匆匆打開剛剛搜羅來的文件,和林少安談起工作。
“今天下午我又去茶園問了一圈,茶廠現在的管理非常欠缺,和員工之間甚至沒有一份成文的規章制度。茶園到茶廠,到網上售賣,之間也沒有簽訂任何合同……”
林少安還惦記著剛剛譚律師的話。
像她那樣事業有成的女人,也會在醉酒的深夜悵然悔恨,也會為年齡焦慮,也會把平時不放在心上的流言蜚語拿出來玩笑。穿著最貴的衣服,背著最貴的包,卸掉精致的妝容以後,也會顯得孤單疲憊。
那容傾呢?
她恍然間想起明理問她容傾等得起嗎?她自以為答案是肯定的。
容傾從來沒有在她面前顯露過脆弱,即便是生母離世,即便是面對和“伏地魔”一樣存在的周子揚,即便面對公眾的惡意和流言蜚語,她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她一直以為那些雲淡風輕都源於容傾內心的堅毅,以為容傾即便沒有愛情,也有她閃閃發光的驕傲和幸福。
以為時間夠長,她都可以慢慢追上容傾的。
“還有雕刻坊,每年光是抄襲侵權的投訴就接了幾十條……”容傾停了下來,看林少安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問了句:“在想什麽?”
林少安看向她,五味陳雜。
“這個問題我確實也發現了,因為是家族產業,自產自銷,彼此之間都信得過,尤其是老一輩的,也沒有太多法律法規意識,子女們提出建議,他們反倒覺得算那麽清楚壞了親戚之間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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