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後,說道:
“我可提醒你,鶴城那邊說得好聽是總部,資源早就比不上清歡這邊了,何況人脈關系對律師來說有多重要?你又人生地不熟的。像你這樣三十歲出頭的未婚女性,簡歷都要被人事排在最底層。要重新獲得職場的信任又有多難?這些你都想好了?”
“還有那個肖承,你們還有聯系嗎?他知道你打算過去嗎?雖然我很不喜歡他上趕著的樣子吧,但憑心而論,人家對你挺好的。我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我作為你姐,真心希望能有一個成熟的人,來好好疼你。”
容傾聽著,知道明理雖然一句話沒有提林少安,卻句句都在否定林少安和她之間的可能性。
她們之間沒有可能,哪裡還需要別人說。
她笑歎一口氣,轉過身來撐坐在洗手台邊,打量了眼明理,啞然失笑:“姐,你現在說話跟媽真是越來越像了。可惜啊,人家肖律師早就結婚了,我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我怎麽一點沒看出你覺著可惜……”明理翻了個白眼,取出吹風機往她手裡一塞:“不管是想轉調還是離職,都要經過老明女士簽字,自己想想怎麽跟媽解釋吧。”
容傾笑推了把明理:“知道啦!囉嗦……”
看著明理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她眼裡滿是眷戀。回頭望著鏡子裡與青澀毫不相乾的容顏,想到那雙還包含著清澈的月牙眼,苦澀一笑,心裡的決定仍然沒有動搖。
月上樹梢,酒興正濃。
明柔酒量不好,兩杯下去就打開了話匣子,怎麽勸都勸不住。
“我這不是心疼二姐嘛!你說她剛把林少安接回來那會兒,自己也才二十來歲啊,你就說讓我現在去養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我真的不敢想,自己都還是個小孩呢。可姐呢,就算是在自己家,也是酒不能喝煙不能抽,哪次生病不是扛到不行了才去醫院的?林少安她媽幹啥了?哦,發發朋友圈,發發公眾平台,曬曬別人的成果,就是母愛了?”
明理被吵得頭疼,沒忍住罵了句:“行了,顯你能說是不是?”
“林少安就是喜歡二姐,我早就看出來了,小眼睛巴巴的,望著的全是二姐。哼……果然不管男人女人,嘴上說喜歡清純的可愛的,眼睛還不是都盯著有女人味的……可愛在性感面前,真是一文不值……我天天帶著她玩,她怎麽不喜歡我?”
容傾揉著太陽穴,酒意已經微微熏紅了臉頰,眼睛也快沉得分不開,朝著明柔扔了個抱枕過去:“話裡有話……少拿我當擋箭牌!”
明柔嘟著腮幫子,把紅撲撲的臉埋進抱枕裡。又打量幾翻,哼哧道:
“二姐,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你,人又漂亮,又聰明。爸媽還有姐都偏心你,林少安滿眼滿心都是你。我小時候可嫉妒了,可是又忍不住和他們一起喜歡你……”
她像個小毛毛蟲一樣拱到容傾身邊,帶著憨笑:“你快說!我和姐在你心裡,誰重要?”
容傾回頭和明理相視一笑,拍了拍明柔的臉哄道:“你重要你重要,啊。”
明柔笑意更濃:“那我和林少安呢?”
容傾眉梢一蹙,心底驀然一酸。
突然意識到如果心底真的有一個偏愛的人,連這樣玩笑一樣的哄,她都開不了口,怕林少安聽了難過。
“姐你看她!”明柔對著明理控訴:“到底誰才是她親妹啊!哎呀姐,你也不管管!”
玩鬧過後,明柔終於還是借著酒意碎碎念起自己那段有年齡差的愛情,一杯一杯,一仰而盡。
“如果我也像你一樣,他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說完,就昏昏沉沉睡倒在容傾懷裡。
什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都是過去式了。現世的浮躁裡,是人人手裡都有一本經。
明理扶著額搖了搖頭:“快扶她去那屋,別吐我房裡。”
容傾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起身把明柔哄進了客房。
“我沒醉!二姐,你聽我的,智者不入愛河!尤其別吃回頭草……”
“好好好,都聽你的……”
明柔剛出房間就吐了一地,明理逃不過,還是起身去收拾完殘局,把明柔連拖帶架的送回床上,守著她喝了點水,終於等到她不再鬧騰。
“容傾,幫我把衣櫃裡那個枕頭拿一下。”
“哪個……哪個衣櫃?”
聽著聲音不對,一回頭才發現容傾其實也醉了。
她知道容傾酒品一向很好,一般情況下,都會強裝鎮定讓人看不出來她醉了。好比這一刻眼看就要站不住了,前一分鍾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去廚房燒了熱水。
明理趕緊上前去把她扶住。
可她仍然堅持自己站著,沒穿鞋的腳尖像踩在棉花上,沒有重心地輕點著地,大波浪似的頭髮跟著她晃晃悠悠,像斑斕閃爍的霓虹。終於失力靠在門框邊,帶著呼吸淺淺。
“算了,我自己來。你去我床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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