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乖巧地枕在身邊,用自己的小腿肚溫著她冰涼的腳踝和足尖,手心不知道是搓熱了多少回,撫在她的胃部,隱約還能感受到先前溫燙的余溫。
腰身暖暖燙燙的,像灶上爐裡燒開了水,翻滾著,激蕩著。
好不容易回了幾分神,看清了林少安乖巧的模樣,想明白林少安賴著不走,又借口潛入院內,不過是為了夜裡能好好照顧病中的她。
心又無能為力的一軟,也無可厚非的,夾雜著些讓她愧疚的落寞。
想到在門前時,林少安祈求的眼神,默默等待著她允許,心裡就有些泛疼。倉促關上門,只是那一刻她也慌亂了。
其實即便是這三年的分別真的讓林少安成長為她不再熟悉的樣子,即使今晚林少安真的會克制不住久別重逢的隱忍,予她歡暢一場……
那,也不後悔啊。
從前徐書凝總說給彼此留個後悔的余地。她也沒問過她,如果連心都交出去了,哪裡還有余地。
她不知道往後會為今天的一再縱容付出什麽代價,也不敢去想如果這一場賭注也輸的徹底,她還能拿什麽去承受。
就破釜沉舟再賭一次吧,容傾。
哪怕真的輸不起了。
哪怕已經處在道德的邊境,哪怕流言蜚語有一天會把她淹沒,哪怕她自己都不敢承認,她愛上了自己養大的小孩。
她閉上眼睛,放縱懷裡的女孩體貼著,依然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對錯,留給天定吧。
她只知道愛讓她拒絕了林少安第一次,也讓她再也沒力氣拒絕她第二次。
真的,愛到受不住了。
深秋的早晨,陽光是散不開山間霜霧的。楓葉耐不住秋天的寂寥,早早紅得勝似二月的花。
林少安夜裡感受到容傾的身體暖和了些,就還是沒敢久留。回來便輾轉反側,想著昨夜種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裡不適合做決定,又或許她是有些胡攪蠻纏,總之容傾到最後也沒有說她們是不是算在一起了,更沒有說愛她。
犯罪分子一定還會再回案發現場的。
這話沒錯。
她擔心偷溜進房間的事暴露,天一蒙蒙亮就按捺不住趴在容傾的小院門口,朝著門縫裡觀望去。霧卻大得讓她看不清,但院子裡還清淨,估計都還沒起來吧。
“應該沒有發現吧……”
她轉過臉,索性把手裡的早餐揣進兜裡,剛要掉頭走,門後就傳來了動靜。
聽腳步聲,是容傾的。
“傾傾!”
剛雀躍兩步,門一開,發現譚松枝也在,見兩人正裝嚴肅的模樣,兜裡握著早餐袋的手便沒有拿出來:“譚律師,容……容律師。”
“嗯。”譚松枝點頭,臉色嚴肅,似乎半點兒不想回憶昨晚微醺狀態下說出的話,隻想離林少安遠點,便回眸對容傾說了句:“我先過去等你。”
容傾頷首。
目光再落在林少安身上,沉默片刻,欣然一笑。
林少安一整晚的忐忑落定,也跟著笑起來。
“這個給你。”
她從口袋裡掏出早餐,遞給容傾。
容傾接過來看了看:“鮮花餅?”
“嘻嘻……”林少安搖搖頭壞笑:“老婆餅。”
容傾臉上肉眼可見地泛起粉紅。
林少安又解釋道:“這是劉奶奶自己做的,都分給鄰居吃了,就剩這一個了。”
容傾頷首淺笑,用包裝紙把餅分成了兩半,遞給了林少安一半:“快吃,吃完開會。”
林少安愣著接過來,玫瑰花瓣做的餡兒,鮮豔得讓她有些出神。再一抬頭,容傾已經追上譚松枝的步伐,身姿也變得利落幹練起來了。
開會?開什麽會?
她一拍腦門,想起來昨天易小雯說過,清源的結果大概今天就會下來。連忙匆匆趕去了辦公室。
總部那邊給了回應,考慮根據他們反應的情況,增派律師過來協同工作,銜接法律援助中心,將援助工作落實。在此之余,也直言律所在懷安的分網點不建設長期計劃,下一個階段的委托需根據情況再定。
“工作站依托在哪裡不能建,可你們要是撂挑子了,懷安縣就真的連個像樣的律所都沒了。”
“……我們完全能理解你們年輕有為,想靠自己乾出一番事業的心,可等你們畢業了,這個項目真的會後繼有人嗎,說句私心的,我看你們也還是趁早放棄。像你們這樣的資歷,清源隨時為你們敞開大門……”
林少安深知他們都是些初出茅廬的新人,甚至沒有執業證,普法宣傳他們綽綽有余,要再碰到小寶家這樣的案子,或是規整產業裡法律法規漏洞,這個項目就必須再擴大升級,如果沒有律所的支持,將寸步難行。
空有維護的心,沒有維護的力,人家幾句質問,就把他們說得頭都抬不起來。
她看向會議桌對面最邊角的位置,只有容傾全程一言不發。
如果她們不爭取,容傾一定會把援助工作爭取到自己手裡。可律所水深火熱,動不動就是百萬千萬的商業糾紛,搞不好來個市值上億的“地王案”,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又有誰會真的會著眼於劉奶奶少了那隻雞,張爺爺損失了幾顆蛋。法律援助工作恐怕很很快就會淪為謀取名聲的空殼。到時候就算有容傾,她一個人也勢單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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