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恍然大悟……
這是她的房間。
而她,一直在這裡等她。
“對不起,傾傾。”
“我來晚了……”
剛下的雪松松軟軟的,路過的小孩丟了串冰糖葫蘆,雪從不知道什麽是甜蜜,一不留神陷得很深。
昏暗的房間裡,只有柑橘香和彼此的眼眸是清晰的。
“漾漾,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林少安眉頭皺起,有些幽怨容傾至此還在質疑她的決心。剛想報復,卻又看清了容傾破碎無助的眼眸。
“阿姨要帶你走的,是一條很漫長,很艱難的路。可能會破釜沉舟,可能是一腔孤勇,可能掙扎到最後你依然會後悔。”
七歲的林漾漾小朋友,如果你早就知道這了這些——
“你還願意,跟阿姨回家嗎?”
她頓然意識到,原來容傾在和小時候的自己對話。
“傻……”
那長盈的栗色大波浪,重新在昏黑的被褥上鋪散開來,空落了好久的心臟,也重新變得充盈。
“我願意。”
她當然願意。
縱使是月,也有關山難越;縱然是風,也有山尾難追。她那麽愛她,怎麽會可惜過往蹉跎,怎麽會懼怕來日漫漫。
窗口留了縫隙,海風無意穿堂,吹皺一池春水,吹潤了紅酒味道的吻。
林少安仗著容傾給她的偏愛,在花叢中肆意妄為地采摘,一點點收藏進心海裡。
她不會辜負,她要珍藏一輩子。
她等到了,她來親手撕去那衣裝。
隱忍的一切都循序漸進地變得松弛,她終於願意傾訴給她的聽,把她所有的滿足和幸福,欲望和貪婪,毫無保留地給她。
原來最迷人的,是萬般依戀的眼神。
“漾漾,叫我傾傾。”
林少安心跳斐然,又一次憐惜地吻落她的唇:“傾傾……”
她聽了話,卻不乖巧,也不管容傾受不受得住,還在她耳邊繾綣反覆:
“卿卿。”
容傾聽懂了她重複一遍的意味,腦中一震。一切恍然在一瞬間中止,空白片刻,終於緩緩落入完滿。
周遭的空氣似乎前一秒還是空寥的,此刻卻不可思議地在心間充盈著。失而復得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濕潤了心頭,也讓淚水失控掉落。暫且無法平緩的氣息讓她的聲線顫動,卻愈發嫵媚嬌柔:
“漾漾,再抱抱我。”
這一刻,林少安把她抱得很緊很緊。
蠟燭燈芯搖曳,柑橘味道愈發濃鬱,一切再歸於平靜。
林少安一改又回小綿羊的模樣,乖巧地趴在她懷裡,想把剛才的無禮的自己撇得乾淨,享受著容傾如初的溫柔。
容傾當然寵著她的小孩,對她剛才的輕車熟路閉口不談。低眉看她,撫順她鬢角半乾的頭髮,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
其實她也很感激,林少安學習很認真,知道哪裡該輕哪裡該重,再忘我也沒有半分粗暴。她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抱住她,會在她緊張僵持的時候提醒她別忘了呼吸,卻又會在她快受不住時,給她最終一擊。最後,還成熟地幫她擦抹乾淨一切狼狽。
這一陣海風,讓她們緩了很久。
林少安貪戀從未有過的余溫,想就這樣睡去,猛然間又想起那個帶鎖的盒子,終還是放不下,掀了被子跑去客廳包裡翻找來鑰匙。
一次嘗試,真的聽到“啪嗒”一聲開鎖響聲時,還有些受寵若驚,回眸問聲:“我可以嗎?”
容傾撐著還有些軟綿的身子坐起,淺笑點頭。
那是一個陳舊的木盒子,上頭雕刻的花紋已經磨平不清了,鎖卻被打開的很自如,不像塵封很久的樣子。
一枚千紙鶴和三塊五毛錢。
一支鋼筆,刻著“不負少年意”。
一張便利貼,寫著“傾傾”。
林少安隻覺得五雷轟頂,避開了視線,生怕眼淚滴進去,糟蹋了容傾的珍寶。
她背身控訴:“你果然把我的喜歡偷走了。”
容傾嫣然一笑,足尖點地,下了床。從身後抱她入懷,她卻轉過身來一把頭栽進容傾懷裡,沒有什麽還能表達得出口的話,只剩下好不容易發泄出來的哭泣。
容傾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這些本來應該放在我的房間的,我是覺得把關於你的東西放在一起,總能拚湊一點你的味道。”
林少安泣不成聲地問:“你睡得好嗎?吃的好嗎?生病的時候都好好吃藥了嗎?”
容傾沒有回答。
而後,她退開了些,忍住泛紅的眼眶,好好看了看林少安的臉,指腹輕輕摸過她的眉毛,眼睛,嘴唇,親吻了她滿臉破碎的淚痕。
聲線裡,是欲望滿足後的倦怠:
“漾漾,謝謝你把這個房間的味道填滿了。”
“謝謝你,把我填滿了。”
第129章
十二月的風已經凜冽得不像話, 吹了一整夜,到早晨才念念不舍地跟著海水退去。
陽光已經透過白紗窗簾照亮了桌角,林少安才美滋滋翻了個身, 懶洋洋伸了伸腰,打了個滿足的哈欠, 迷迷糊糊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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