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旁的黑閻羅朝地上啐了口殘留的血沫,撐著牆站起身,冷笑了一聲:“還真是一條忠心的狗。”
那煙霧自是不尋常,胡將軍吸進少許,以重劍支地,背脊依舊挺得筆直,並不被話語所擾:“雕蟲小技。”
話落,他橫空劈出一刀,刀鋒乍起,那煙霧瞬間被吹散開去。
隨著煙霧四散,銀針飛出,迫得胡將軍倒退幾步,退到了門口。他方站穩,便聽輕微的一聲“噗”,僅剩的燈籠光亮隨之熄滅,黑暗瞬間沉下來。
胡將軍臉色愈發沉,正要追擊,窗口處忽然擲進來一顆漆黑火雷,砸在窗欞上。
轟隆一聲,窗戶炸得木屑四濺。
夜色漆黑。
明月如鉤,銀輝將春夜照得微亮。
“你方才說的中毒,到底怎麽回事?”時素歡一路憋了許久,待終於逃出呂府,抓住黑閻羅的肩膀便問。
黑閻羅因為胸悶咳了幾聲,抬頭望向她,話語冷淡:“她中毒,又不是你。”
“先找個地方再說。”拒霜拉了拉時素歡的衣袖,“我沒事。”
客棧自是不能住,三人也顧不得其他,隨意摸進一處宅院,找了個空房翻了進去。
就著窗邊月光,拒霜自懷裡取出一個瓷瓶,遞給黑閻羅:“於你而言應該不算什麽靈藥,暫且湊活用著。”
黑閻羅倒是並不客氣,伸手取過瓷瓶放在鼻下聞了聞,淡淡開口:“沒想到你還有這好東西。”說著便毫不避諱地撕開身上衣衫,露出猙獰傷口。
月光下,那蒼白肌膚上血肉翻飛,許多地方深可見骨,血痂已經結成了褐色,微微泛著青黑,顯然並不僅僅是傷,傷口上還沾了毒。
“嘖,”拒霜隨地坐下來,不忘打趣,“華姑娘這是刨了人祖墳嗎?下這麽個狠手。”
一直面無表情的黑閻羅神色微微動了動,抬頭看她,出口的話語依舊沒有什麽起伏波瀾:“你認識我?”
“大名鼎鼎的鬼醫後人,自是有所耳聞。”
那黑閻羅又低下頭去,繼續處理身上傷口。
“將手拿過來我看看。”拒霜轉向時素歡。
“小傷而已。”時素歡神色有些難看,將傷口崩裂的手往後縮了縮,望向黑閻羅,“她中的到底什麽毒?可有法子解?”
黑閻羅頭也不抬:“死不了。”
時素歡咬了咬牙,若非有求於人,恨不得將這人丟回呂府去:“你可能解?”
黑閻羅沒有應話,瞥了她一眼,似是寫著明知故問,又低頭慢吞吞將藥粉一一在傷口上撒好,正猶豫間,拒霜已經從屋裡隨便翻了件衣服丟過來:“將就著穿罷。”
黑閻羅瞥了一眼地上的粉色衣裙,語氣有了些許變化:“不要。”
“這件?”
又是一件衣裙丟過來,這次是明媚的鵝黃色。
黑閻羅偏開頭去,似是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棄。
拒霜攤了攤手:“沒有黑色。想來屋子主人是個妙齡少女,也非武林中人,實在尋不出什麽勁裝短打。”
黑閻羅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直勾勾望向時素歡。
時素歡隻覺得身上一寒。
拒霜眼底似有笑意,好整以暇地倚在衣櫃旁,望著無聲對峙的兩人。
良久,時素歡敗下陣來:“幫她解毒。”
見對方頷首,她隻得站起身來,開始心不甘情不願地脫身上的黑色衣衫,咬了咬牙,撿起了鵝黃色的羅裙。
輕笑聲在安靜裡響起來。
時素歡臉上微微有些熱,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拒霜。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挺好看的。”拒霜上下打量一瞬間宛如嬌俏少女模樣的時素歡,“若是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時素歡的臉黑得宛如鍋底,一言不發,似是不欲理睬。
另一邊,黑閻羅則滿意地換上了那黑色衣袍,系好腰帶,朝拒霜探出手去:“手。”
拒霜配合地翻轉掌心:“華姑娘究竟怎的落到呂霆手裡的?”
黑閻羅食指中指相並,搭在對方腕間,淡淡丟下話:“意外。”
“怎麽樣?”時素歡問。
黑閻羅忽然皺了皺眉,望向拒霜:“什麽時候的事?”
拒霜好整以暇地笑:“很久了。”
一旁聽得莫名其妙的時素歡終於耐不住性子,追問:“你們在說什麽?”
黑閻羅收回了手,表情恢復了平靜:“她的毒,不是呂霆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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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思悄然
第41章
時素歡聞言一怔,下意識望向拒霜:“什麽意思?”
“就是她說的意思。”拒霜的半邊面容隱在昏暗裡,潔白如玉的肌膚都在微微泛著光澤,她攤開右手,掌心沐浴在月光中,輕輕收攏,似是要將那月光握入,“這毒自幼便有了,平日裡不影響,有時候連我都快忘了。”
時素歡隻覺得心尖猛地一顫,咬緊牙關,才抑製住從胸口泛起的澀意,定定望向黑閻羅:“可以醫嗎?”
黑閻羅難得沉默地抿唇,隨即搖了搖頭:“難。非一朝一夕之毒,如今早已浸入五髒六腑,藥石無醫。”
“你不是鬼醫後人嗎?”時素歡不禁加大了聲音,幾乎是低吼出聲,“怎的連這點毒都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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