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窗戶翻進房間,望了一眼床上還在安睡的拒霜,將點心放在桌上,然後開門出了去。
半個時辰後,肖煉和葉如笙準時起了,三人在大堂碰面,只要了幾個包子便上了路。
出了這客棧往北,要在外面宿上一晚,才能在第二晚之前抵達下個城鎮。
三人一路快馬加鞭,無奈天公不作美,臨近暮色忽然稀稀拉拉落了雨。這雨絲漸漸密集,雖然不大,卻足以沾濕衣服。
他們正準備就近尋避雨的地方,便聽到哀戚的弦樂聲隱約傳來,隨即正前方有一排白色人影慢慢沿著小路挪著。
這弦樂並不陌生,是喪葬之音。
不過片刻,那些前面的人影便近了。
三人下意識避讓,讓這些人先行。最前面的人穿了一身寬大的白色袍子,衣襟和袍口繡著精致的銀色絲線,繞成妖嬈的花朵模樣,臉上則戴著個猙獰的墨白面具,臉頰旁雕刻了一朵赤色的花。右手舉著個鈴鐺,與眉齊平,有規律地搖晃著。
這棺材與尋常棺材不同,通體漆黑,棺蓋上也雕刻了一樣的赤色花。細密的雨落在上面,濺起水花,看起來頗有幾分詭異。
“是坤龍教的人。”肖煉低聲道。
這坤龍教,成立只有短短十余載,卻有諸多教眾。信教者多委托教內護法主持喪事,想要榮登極樂。這衣袍和面具上的花,便是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引渡亡者生靈。
玄劍派地處北邊,坤龍教的人並不算多,也沒怎麽打過交道。時素歡還是第一次碰見坤龍教的人出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無人言語,只有這奇異的樂聲遙遙回蕩在這天地之間,更顯寂寥。
路只有一條,死者為大,三人只能騎著馬綴在後面。
總算到了分岔路,三人拐上了旁邊一條,喪葬的人便往左邊去了,那樂聲又漸漸遠去。
忽然,葉如笙勒住馬,皺了皺眉。
“怎麽了,如笙?”肖煉緊跟著停了下來。
“有些古怪。”葉如笙像是想到了什麽,“那抬棺材的人腳印不對。”
“腳印?”時素歡回憶了下,並未留意,“腳印怎麽了?”
葉如笙將韁繩一扯,掉頭回到了分岔路口,身後時素歡和肖煉跟著過了來。
地上腳印齊整,大部分連深淺都差不多。
肖煉看得有些莫名,下意識抬頭望向葉如笙。
不等葉如笙開口,時素歡已經反應過來,低著頭注視腳步道:“的確不尋常。這抬棺的人看起來並不像會武,抬著這麽重的棺木和死人,竟連腳步深淺都和旁人無異。”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裡看出來疑慮。
“這棺木裡也許並沒有死人。”葉如笙道。
“可若沒有死人,那麽棺木裡的又是什麽?”時素歡接了話,“坤龍教素來神神秘秘,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直接不上什麽話的肖煉暗自攥緊了手裡的韁繩,忽然開口道:“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去探個究竟。”說完便雙腿一夾馬肚,在雨裡率先朝著那條小路飛奔而去。
最近家裡貓生病了,昨天帶去寵物醫院沒更,請諒解。
此文暫定更一休一,如果臨時請假會在微博上說明。
雖然和《鬼醫煞》是姊妹文,舊的個別門派例如風秋山莊,榮雪宮,百曉樓依舊在,但隔了百年,也會有很多新的門派出現。
江湖更迭,萬事常新。
PS:鬼醫後人也會出現,敬請期待。
第15章
春雨連綿,馬蹄濺水。
三人腳程比喪葬儀隊快,不多時便遠遠看到了白色的隊伍,正一路繞至高處。
馬匹太過顯眼,他們拉至樹叢間將韁繩系好,這才運起輕功,如飛燕般掠過去,藏在了附近的樹上,能從樹葉縫隙裡看到下面的場景。
最前面的還是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人,一身寬袍掩蓋,不知男女,手裡的鈴鐺依舊有節奏地搖晃著。身後抬棺的四人在其他人的注視中,默不作聲地將棺木放在了水葬台前的灌木叢林上。
坤龍教實施水葬,將水視為生命之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是上天與芸芸眾生的唯一牽絆。人尚未出生在胎腹時便在胎水中包裹,死後便回到水中去。唯有如此,才能完成生死輪回,將前生因果償盡,享後世之無上功德。
聽聞這坤龍教的喪葬之禮與他人又有些不同,只在雨天進行。因這雨從天而降,是天賜之禮,只有在雨天,天地才能相連,靈魂才可得到度化,借由這天地之力上達天聽。
時素歡等人雖曾耳聞,但都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頗有些專注。
只見那棺木落地,人皆四下散開,在一旁靜默,唯有面具護法上前至棺木,在清脆的鈴聲裡開了口,竟是個女子聲音,在雨中幽幽飄散。
“上天憐我世人,度化至誠坤龍。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悲歡,皆為虛妄。以身獻之,以血祭之,以心奉之,以水通之。今生業障已消,後世願得庇佑。”
那語調奇異,混著鈴聲和雨聲,仿佛擊到心底一般。
幾乎是話音方落,便見血光一閃,那血順著鈴鐺淌下來,落在棺木上。
面具護法做完這些,退後一步,原本周圍的人湧上來,同時推著棺木往前推去。
水葬台下是濤濤江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