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倒是不假,時素歡大致也能料到。她連忙去扶對方的手臂,將人拉起來:“無妨,先起來,我們從長計議。”
第160章
酒足飯飽,底下的熱鬧也散得差不多了。
王家報了官,卻是連劫人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一時之間也是束手無策。時素歡偷溜到王府時,便撞見那著了一身新郎服的王翡發了好大的火,一腳踹翻了一個護衛:“你幹什麽吃的?一個女人都看不住?”
那王翡面色白淨,身形圓潤,眼窩凹陷,端的是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樣。因為天氣炎熱,身上掛滿了汗水,將紅色的新郎服都了濕,隔著老遠都能聞見汗臭味道。
護衛從地方爬起來跪著低下頭去,瑟縮道:“是屬下辦事不利。”
王翡氣不過,又是甩手一巴掌刮下去,將護衛的臉都打了偏:“沒用的東西,養條狗都比你會看家!還愣在這裡幹嘛?趕緊給我去找!搜遍全城都給我將新娘子給搜出來!”
護衛的唇角淌下一絲血,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應道:“是,公子。”
言罷撐著膝蓋站起來,揮了揮手,領著一隊護衛又踏出府去。
時素歡見那腳步輕盈,應該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歎了口氣,繼續盯著那肥頭豬耳的公子哥。對方顯然動了手腳熱得很,腳步不停地往屋子裡走:“熱死我了,這天是打翻了火爐還是怎的?真是一群不省心的畜生。”
“公子息怒。”王翡身旁站著個小廝,手裡拿了折扇在旁邊揮舞著,臉上是討好的笑容,“莫要為了這群畜生生了內火,小娘子跑不了。”
“你懂什麽?”王翡回頭瞪了小廝一眼,神色有些猙獰,“若劫人的是個男子,這乾淨身子平白糟踐了去,我還要來作甚?收破爛做好事嗎?真他媽晦氣!”
牆邊的時素歡聽得眉頭緊蹙。
小廝微微一怔,連忙點頭應和:“公子說得在理,這……還要繼續找嗎?”
“找,當然要找!”王翡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屋子裡,“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死也得是我王家的鬼……”
時素歡暗自攥緊了拳頭,眼底泛起一絲寒意冷光,折身回了客棧。
客棧裡。
拒霜端坐在窗前飲茶,目光眺著窗外景色,神色慵懶。不遠處坐著樊香,視線不時落在門口,等待著前去打探消息的時素歡歸來。
她總覺得,雖然屋裡的女子看起來臉上笑容不曾離開過,另一位姑娘反而凶些,但卻更好說話。許是對方太過貌美,反而讓人添了些距離。
正局促間,耳邊飄來拒霜姑娘淡淡話語:“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樊香連忙端正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應了:“回姑娘的話,上頭有一哥哥。”
“我聽你說你爹是個賭徒,想來是不營生的,平日一家四口以何謀生?”這人並不看她,依舊是望著窗外,仿佛閑談一般。
“哥哥自幼體弱多病,不能勞作,得幸娘親年輕時學過些手藝,我們娘倆便在家編些小玩意,托隔壁奶奶拿去幫忙賣,補貼家用。”樊香說著便紅了眼,“只是這些零碎家用平日也得藏掖緊了,若是被爹爹發現,必定要搶了去。”
拒霜終於收回了視線,回過頭來,望向樊香,話語輕柔:“這王家給的聘禮不少罷?”
聞言,樊香的身體顫了顫,那眼眶裡蓄著的淚便不受控制落下來。
拒霜也不勸慰,隻倚在窗欞上瞧著對方哭了半晌,待歇停了些,才繼續道:“你爹是賭徒,想來是手裡拿了錢便行的。你娘呢,也一並收了?”
樊香怯怯地點了點頭,又道:“娘她也是……逼不得已。哥哥看病需要銀兩,家裡又掀不開鍋。”
“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樊香驚了驚,下意識拿衣袖去遮:“爹爹他有時候賭輸了會去喝酒,心裡煩躁,有些許不滿的……便會……會打罵我和我娘……”
聞言,拒霜神色依舊淡淡:“你爹好吃懶做,你哥形同廢人,你娘又搶不過,平日還要一同挨幾下打。即便是這次救了你,下回也保不準還是被再賣一次。我……”她的話語微妙地頓了頓,眼底湧上些無奈笑意,“我家那位雖是個熱心腸,卻到底是外人,究竟要如何做,還是得看你自己決斷。”
樊香臉上有些茫然,哽咽了會,才低聲道:“我……我只是不想我娘再受這些苦。”她說著,又自凳子上滑落下去,重重跪在地上,“兩位姑娘都是菩薩心腸,務必幫幫忙!”
“菩薩可不敢當。”拒霜垂下眸去,“其實有個簡單法子,我們且將你送出城,這王家再家大勢大,也不過是地頭蛇,你自顧離開,他們手再長,也禍害不到你。”
“可我哥和我娘……”樊香神色不忍。
“這聘禮還回去便成,橫豎你人不見了,時間長了也當你死了,王家也不會對你家怎麽樣。”拒霜的身體微微前傾,“除非你家不肯還這錢。”
樊香俯下身去,頭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話語哽咽:“這錢……這錢……”
“這錢早沒了。”熟悉的話語響起來,隨即房門便被推了開,時素歡蹙著眉踏步進來,無語地望向拒霜,“我去了她家一趟,正吃香喝辣呢,一部分填了欠債的窟窿,一部分拿去給別家下了聘禮,給她那病秧子哥哥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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