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落在最後,哆哆嗦嗦地握著顧弦望的手腕, 嚇得幾乎走不了路。
“不、不是, 我們不會是要從這裡爬下去吧?”
薩拉走在最前頭, 已經橫向踩著半個腳掌寬的岩隙走出五六米遠, 不耐煩地回頭吼了句:“沒人想帶你走,有本事你就飛出去, 少在這磨磨唧唧的,看著就礙眼。”
顧弦望扶了扶她,也蹙眉止了步,低聲道:“我們都沒有攀岩經驗,想從這裡下去太勉強了。”
話是對著龍黎說的,她還沒狂妄到認為自己可以在這樣的地方飛簷走壁,與其魯莽到半路受困,不如現在就分道揚鑣,她再尋其他路徑的辦法。
到現在為止他們幾乎一歇未歇,龍黎很清楚這對一般人的體能消耗,她看了一眼山崖走向,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落點說道:“別急,先將背包給我,你們在此處等一會,我去安上頂端保護。”
聽她這麽輕聲細語的解釋,薩拉猛翻一個白眼:“嘖,我就說別帶拖油瓶,我們現在難道是在帶幼兒園出來體驗生活嗎?”
現在把裝備交出去,無疑風險極大,尤其隊伍裡多了一個薩拉,無形中已經分割出了兩個陣營,顧弦望抿了抿唇,還是將背包卸了下來,遞給龍黎。
龍黎微一點頭,一手攥著包帶,一手握著凸出的岩塊,腳步很快,幾個落點後,便已經同薩拉一道落到了七米開外的小平台上。
那平台是一塊斜凹進去的岩隙,直徑也就個兩米左右,好在相對平坦,龍黎從包裡翻出一應索具,看樣子比他們之前帶來的裝備是要專業得多。
她揀選了幾個合適的岩體縫隙,試過硬度,用電錘敲上岩釘,做好保護板,隨後將繩索垂系下去,主繩和備用繩都是五十米製式,只要沒有意外,應該是可以支撐到坑底的。
葉蟬躲在顧弦望身後望著那頭的動作,小聲在她耳邊嘀咕:“哇塞,顧姐姐,他們的裝備好專業啊,看起來很牛逼的樣子。”
顧弦望:“……”
確實,剛遇到龍黎的時候她是空手來的,只靠著一身拳腿,雙方差距也不算很大,現在人家一匯合,手上有了裝備,這檔次立馬就拉開了,襯得他們就像是三流驢友,專程跑到山裡來找死。
窘迫啊,一時間她居然都有點認同薩拉的說辭了,這回但凡還有命回去,她定是要好好惡補一番了。
那頭龍黎準備好了頂端保護,又同薩拉商量了一會兒攀行路線,不知後面還說了些什麽,看起來薩拉似乎不太服氣。
龍黎沒與她多作爭執,略略皺了皺眉,丟下兩句話,便轉身向著她們這裡走過來。
她走到顧弦望身前,並不攙扶,指著足下一塊相對較大的岩塊說:“跟著我的足跡走,盡量不要錯踩,這裡有些縫隙被風化了,並不太穩固。手抓住岩塊,用腳掌發力,別互相攙扶,這樣很容易破壞重心。”
顧弦望點點頭,用余光向遠處瞟了一眼,見薩拉已經在穿扁繩了,看樣子像是準備第一個下去。
“葉蟬,別看下面,你跟著我走。“她交代了一句,便順著龍黎的步調大著膽子邁向前。
這很像是無保護的高空走鋼絲,顧弦望本身並不恐高,但是這樣的地方,真是誰上誰知道,人是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她一邊走一邊控制呼吸,盡量顯得不那麽害怕,畢竟身後還有個膽子更小的葉蟬,一旦受驚嚇,可能連拉帶拽的兩個人都得滾下去。
“顧小姐,看著我。”倉皇間,龍黎聲音平穩的傳遞過來。
她的鎮定不是裝的,從臉上的線條,到眸間的神采,無一不透露著堅定的平靜,這種平靜極富力量,能讓人生出某種本不屬於自己的勇氣。
顧弦望好像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端詳過她的臉,龍黎的骨相很端正,五官也很銳利,對東方人審美而言其實不太受歡迎,身為女人看起來過於富有攻擊性,乍看下容易讓人望而生畏。
其實挺不公平的,這樣的相貌如果生在一個男人身上,便會被誇大氣,古時有帝王之氣的說法,大抵不差。
注意力一分散,顧弦望走步反而自然很多。
龍黎其實沒有她看起來那麽高冷,相反甚至還有些溫和。
溫和?這個詞可能還得再斟酌一番,顧弦望現在還有些拿不準她,總覺得這人冷漠的外表之下,還藏著太多秘密。
想到這,她已經一腳踩上了平台,龍黎輕托了一把她的肘,一觸便離。
薩拉適時地嗤了一聲:“呦,奶媽回來啦。”
葉蟬顫巍巍地站上平台,一屁股坐倒,呼哧帶喘:“我靠,嚇死我了,快,快給我拍張照片,我能吹半輩子牛逼了。”
很好,根本沒人鳥她。
老狗給的背包裡裝的是一人份的SRT繩索裝備,除了備用的岩釘和安全鎖,下降器和快掛其實應承不了那麽多人下攀。
裝備的分散也意味著危險系數的上升。
龍黎安排道:“靜力繩上五米系有一個節點,這根主繩最多只能承載兩個人同時下攀,安全起見,我會先下,在路徑上分段打上岩釘,下攀時你們切記不要將全部重量放在岩釘上,這裡的岩隙未必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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