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有兩套,頭盔一個,手套兩副,薩拉顯然必須要佔齊一套,剩下的裝備,顧弦望想了想還是讓給了葉蟬,她用肩帶和腳踏,應該勉強還能應付。
“顧小姐,來一下。”
龍黎下崖前將顧弦望叫到一邊,用繃帶將她的雙手主要承力的部分都仔細綁了幾道。
“下崖沒有回頭路,裝備不多,謹慎一些。”
她垂眸綁帶的時候,長發散落在肩上,眼睫很長,眼尾微微上翹,這個角度不那麽凌厲了,甚至有些撩人。
等等,撩人?
驚覺到自己詭異的想法,顧弦望慌張地偏開頭,深深吸了兩口氣,是了,危險環境下人很容易產生錯覺,這是腎上腺素的副作用。
繃帶綁好,她快速抽開手,規訓自己:和他人接觸是禁忌,千萬不能松懈,這是害人家。
“你幾乎沒帶裝備,能行嗎?”
龍黎抬頭覷過去,見她眨眼的頻率有些高,呼吸也比往常急促,於是寬慰:“別緊張,一步一步來,我在崖下等你。”
顧弦望看著腳下,默默點了點頭。
…
三十米峭壁索降對一般人來說難度已經很高了,何況是在幾乎無保護的情況下,而龍黎還承擔著判定線路和打釘的責任,每一步都奠定著身後人的安全。
這一路下去,時間似乎被拉得無限長,葉蟬根本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叫出來驚擾了她,薩拉倒是很放松,懸著腿坐在崖邊,甚至還有心情在上邊和龍黎對話,看樣子以前她們沒少走過這樣的險地。
顧弦望一瞬不瞬地瞧著漸漸變小而後幾乎看不見的人影,心臟莫名地跳得飛快,臉上還得表現出漠然的模樣,別提多難受。
“得,該我了。”見主繩下面甩了兩甩,薩拉翻身貼上岩壁,輕飄飄送出一句,“祝你倆能全須全尾的下去啊。”
說完,腿一蹬岩壁,快速降了下去。
有了前面龍黎的準備,她再下就快了很多,中途隻逗留了片刻,再看就沒有人影了。
輪到顧弦望時她已經完全冷靜了,為免葉蟬過度緊張,她隻說了句‘注意安全’,便順著第一繩段躍了下去。
起初在操作上還有些生疏,但她習慣得很快,龍黎的岩釘打得十分牢靠,雖然只是偶爾蹬踩借力,但落腳時還是會有一瞬間讓人很放心。
下降到一半時,顧弦望的信心已經很足了,除了右手手心傷處著力時不可避免的疼痛,其他的都尚可忍受。
風吹過來,涼爽清新,她甚至還有余暇可以偏頭看看兩側的風景。
他們手裡的背包似乎是從龍黎隊伍裡搶來的,那麽他們三個是怎麽下的崖?
在缺少裝備的情況下,師兄怎麽辦?那個叫查克的外國佬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好心讓出裝備的人。
擔憂這一點,顧弦望看了一眼下一個岩釘的位置,準備停一會兒再觀察觀察岩壁上有沒有留下他們下行的路跡。
誰知足尖觸到岩釘,重心剛放上去一半,那岩釘突然從石縫裡翹起來,叮當兩聲落了下去。
顧弦望重心猛地一歪,下降器倏地迅猛下滑,眼看要失速。
人在岩壁上蹬躍時一旦破壞了節奏,很容易會被慣性拉扯,要麽下墜,要麽在下墜中還會撞向石壁,她現在既沒有安全帽也沒有安全帶,身體重量全憑著扁帶和手臂之間力量的平衡。
現在她離坑底起碼還有八九米左右的高度,雖然看著樹冠茂密,但人摔下去估計不死也得癱瘓,顧弦望一咬牙,用左手緊急虛抓主繩,以繃帶作為輔助刹車的摩擦力,緊接著後腰一拱,腳跟擦著岩隙,卡了數次,才終於堪堪懸停。
葉蟬在上面看得心臟差點跳出來,又不敢喊,急得眼圈都紅了。
顧弦望稍稍喘息,松了松僵硬的肩膀,向先前的落點看了看,突然意識到岩釘松垮的位置好像是薩拉剛才逗留過的地方,不由向下瞪了一眼。
下面根本看不見人,視線完全被葉蓋阻擋了,即便她說,薩拉只怕也會否認。
顧弦望定了心,重新找回下降節奏,這次她幾乎不再停歇,一口氣直接滑到了底部。
“呦,命挺大的呀。”
一落地,就是這麽陰陽怪氣的一句。
顧弦望沒吭聲,兀自解下肩帶,龍黎遞過來一瓶水,看了一眼她的手心,沒說話。
等葉蟬下來的時候,天已經近於黃昏,他們幾乎是極限運動了一整個晝夜,人也已經逼近極限了。
更糟糕的是,這天坑底部常年積雨,又匯集了地下水系,儼然是一副雨林地貌,灌木叢生,在上面還看不出來,等到了坑底才發現,所有的樹木恨不得參天比高,根系纏結在一起,比小臂還粗。
葉蟬剛坐下沒兩分鍾,腿上就覺得刺癢,這一看之下,人都愣了。
“我靠,這下面怎麽這麽多螞蟥啊!”
第26章 埋葬
說多不多, 不至於是漫山遍野,但葉蟬只在崖下石塊上坐了片刻,腳下那片水窪裡就已經爬上來三隻細瘦的螞蟥, 像蛆一樣鑽貼在她的鞋面上。
好在沒進肉, 她跳起來狂蹦了幾下,沒掉, 忍著惡心撿了根樹枝,跟搓泥一樣把那三隻螞蟥的腦袋給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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