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師父把不死鼇交給顧弦望的時候,就囑咐過她一定要貼身攜帶,為此還特地給訂做了一套墜鏈,給不死鼇四足下額外嵌上一塊玉片,當中是副精巧的機栝,正好與精鋼鏈子牢牢的鎖在一起,需用時隻消兩指在玉片左右上下反著一扳,鎖頭便松開了。
這麽多年來顧弦望謹遵師命,將這不死鼇護得比自己還仔細,但說句實話,她還一次都沒見過這東西‘活’過,要不是師父數度言之鑿鑿地教導她使用之法,她真要以為這就是塊普通的玉雕罷了。
葉蟬見她從包裡又取出一隻錦囊,錦囊裡是一塊比巴掌略小的黑玉盤,硯台似的,接著顧弦望把綠王八放在硯台中心,又用鑷子把那棉絮夾出來放在硯台前端的凹槽裡。
然後顧弦望肅容默念:“坎居一位是蓬休,芮死坤宮第二流。更有衝傷居三震,四巽輔杜總為頭。禽星死五心開六,柱驚常從七兌遊。惟有任星居八良,九尋英景問離求。”
哇,好玄妙。葉蟬在心裡默默呐喊。
可半晌過去了,周遭寂靜無聲,綠王八還是綠王八,黑硯台也還是黑硯台,啥也沒變。
“咳。”葉蟬乾咳一聲,略顯尷尬地挪了挪腳步。
姚錯有些茫然地低聲問:“這不死鼇怎麽沒動靜?”
顧弦望聲音更低:“……不知道。”
葉蟬見他們說話了,便問:“姐姐,你剛念的是啥啊?咒語嗎?”
顧弦望有些窘迫,哪好意思說那只是奇門遁甲的口訣,她不會使,只會背。
師父曾說,這不死鼇通靈性,既認她為主,得她滋養,便會與她心意相通,只要顧弦望用時心中默想著所求之物,不死鼇可感百裡內的靈物之氣,必會顯現於她。
所以,她剛才不僅是默想了,默想沒用後,她甚至乾背了段口訣。
“沒什麽……”
“怎麽,是等著這翡翠小神龜做些啥嗎?”
姚錯悶聲道:“等它動。”
“謔,還會動呐?通電嗎?”葉蟬仔細瞟了兩眼,呵呵一聲,“噢,沒連電線。”
她圍著顧弦望繞了兩圈,定在不死鼇面前,低下頭使勁兒把那重瞳聚上焦,打趣道:“欸,別說,這小神龜真是越瞧越不一樣,跟有表情似的,你們看它這個眼,瞪著我,像生氣了似的,真逗兒。”
顧弦望:“……”
姚錯:“……”
說完半晌沒人搭腔,葉蟬眨巴了兩下眼,都瞅著她幹什麽?
“怎了啊?什麽意思?還真生氣了不成?”葉蟬訕訕的,給倆人盯得心裡發毛,扯著嘴角一哈腰,“得,那我給您道個歉成麽小龜龜,我錯了,您不是綠王八,是精美絕倫價值不菲全世界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曠世小神龜。”
葉蟬道完歉,嬉皮笑臉地站直了身子,剛想說話,卻見那不死鼇無風自動,竟在盤中順向旋轉起來,眨眼之間,便朝著東北方向停住了。
在場四人眼見著這變化,都有些傻眼,姚錯這麽多年是光聽過沒見過,僵硬地說:“還真會動啊。”
葉蟬也愣了,“還真是生我氣了啊。”
第9章 陷阱
顧弦望極為嚴肅地開了一個四人小會。
會上抽絲剝繭,明晰利弊的與葉蟬和導遊說明了這次尋找蠱婆子可能遇到的風險,最終他們一致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改裝牧馬人駛出山道,順著不死鼇所指的東北方向一路開去,顧弦望坐在副駕上,手中端著黑玉盤,不死鼇像是指南針般循著路況不斷調整指向,根據它的指引,他們一路從白天開到了傍晚。
路上導遊借顧弦望的手機給公司發了條短信,隻說是車輛出了些情況,需要修理,後面的行程可能耽擱。
葉蟬吃了兩包餅乾,又把自己包裡剩下的薯片給解決了,車裡氣氛凝重,她試圖活躍了幾次,未果,乾脆歪著腦袋打盹。
這一睡,就睡到了行車道的盡頭。
車子停在了一條壓土窄道上,左右都沒路了,眼前成片的茂密森林,看起來他們開進來的這條路應該是拖拉機一類的小機械壓出來的,導遊說以前這邊還有林場,現在應該都廢棄了。
顧弦望整了整行李,把工具、便攜食品和水塞進登山包,穿上件硬殼衝鋒衣,說:“按照玉龜盤的指向,與你們身上蠱蟲呼應的東西還在更深的林子裡面,想找的話只能靠腿走。我不知道到底這林子有多深,很可能今晚還得在山裡過夜,不然葉蟬你先留在車上,萬一我們有什麽意外,就打信號彈,你拿著師兄的手機,看到信號彈就報警。”
葉蟬看了看四周,這一片原始森林靜得出奇,半點人的蹤跡都沒有,她哪敢自己一個人待在車上,“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吧,多個人多個照應啊。”
不等顧弦望拒絕,她又端出殺手鐧:“而且我眼睛裡這個蟲子也不像是個善茬兒,萬一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還沒等到你們回來,這玩意兒就破眼而出,把我吃了怎麽辦!”
姚錯是個想象力豐富的,腦子裡當即出現了那個詭異的畫面,也跟著勸:“我看留小葉一個女孩子在這兒確實不太安全,還是跟著我們走吧,畢竟還有兩個男的跟著,保險一點。”
顧弦望知道他這是壓根還沒弄清情況,不知道蠱婆子和趕屍匠的厲害,但她也能理解,姚錯和昨夜之前的自己一樣,思維上還是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只靠聽說想象,很難扭轉打小形成的思維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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