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還真是需要參照物的。
姚錯震驚道:“這個洞穴森林,不會是在我們之前的那個天坑裡面吧?”
天坑之下還有天坑,就算是放在全世界也是極為罕見的地貌。
這裡很可能是數千年前被小型隕石砸出來的一號坑,而外頭更大的二號天坑則是受衝擊力影響而產生的次生坑洞,像是這樣生長在類似於洞穴內的地下森林,全國范圍內已知的也只有廣東通天籮一處,號稱是“中華第一洞”。
除了通天籮,美國的阿裡西波大漏鬥洞口直徑有322米,深有70米,顧弦望估測了一下這個底下洞穴,估計深只有三四十米,底部直徑倒是能有個三四百米。
別看光照不充裕,林子卻挺茂密,顧弦望觀察了一下四周,指著遠處的洞壁道:“當然,不僅洞穴在天坑底下,原來祭壇也在這裡。”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祭壇石雕實在太過顯眼,即便只在林隙間露出一角,也足夠讓人一眼識別。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碩大的石門造像便嵌在山壁之中——門!又是門!姚錯都快得門的PTSD了。
而且他也不理解:“所以祭壇是開在山裡面的?又是一個溶洞嗎?”
顧弦望搖頭道:“不知道那後面會是什麽,其他人也還沒蹤影,既然祭壇這麽醒目,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扎營,觀察一番情況再動怎麽樣?”
龍黎看了看天色,說:“嗯,外面時間應該接近黃昏了,既然現在山民還沒有把葉蟬帶進來,很可能要等到明日才會動作。從地宮位置看,薩拉他們多半就在我們上層,玉子不會白白布局,就等著看她的下一步吧。”
她撥開灌木叢往林子裡走,順著水流聲,幾人找到一條小溪,水看起來很清冽,簡直像是招搖著香帕的美嬌娘,對著這三個渴到嘴唇脫皮的人說:快來喝我呀官人。
姚錯一時沒有把控住,撲到碎石灘前,掬了一捧,不待吸溜,那甜絲絲的溪水就入了喉。
顧弦望根本沒來得及攔他,“你也不怕肚裡生蟲?”
確定了味道沒問題,他乾脆敞開肚子喝了個飽,“傻呀,肚子生蟲不會死,太久不喝水人才會死。”
顧弦望走近了,恨其不爭地歎息:“我是想說,包裡有淨水片。”
姚錯手一僵:“……不早說。”
“就在這扎營麽?”顧弦望回頭問。
龍黎見她眸光晶亮,定是看到了什麽好東西,“水裡有魚?”
“你怎麽知道?”
現在他們餓著肚子,看到點新鮮食材就和看到黃金沒什麽區別,但顧弦望轉念一想,“我們是不是不能生火?”
不能兩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龍黎又咽了,她找了棵樹冠茂密的大榕,說:“若你天黑以前能抓到魚,便讓你生火。”
“真行?”
“真行。”
“好!”
姚錯是真沒怎麽見過顧弦望像這樣開懷的,倒不是說有多喜形於色,只是出於師兄妹的了解,對她那股子靜不露機的歡愉有所感應,以前不知有多少位厚底子的’票友‘差人把那些個什麽香奈兒愛馬仕都送到後台了,他這師妹是睬都不睬一眼,隨口一句送回,不帶多贈一字的。
哪兒成見過這麽迫不及待脫鞋襪的樣子啊?
顧弦望挽起褲腳,一拍他肩:“愣著做什麽?一起抓啊,你不吃麽?”
…
開玩笑,現在別說是魚,就算給他一窩蛹子,只要能用滾水汆一道,他都能咂摸出老爆三的味兒來。
姚錯火速脫了鞋襪,赤腳下水,八月末的天,這天坑底下還是陰涼,尤其是這種半露於地表的溪水,本身已經經過好幾道過濾,滑過皮膚時清清涼涼,像是冰絲。
顧弦望一條手臂不利索,抓魚是不行,全靠眼神毒辣,指揮精確,也怪是這地下溪流裡的小魚好像都沒怎麽見過世面,瞧著人來了也不躲,那魚又多又密,一個人在這頭一堵,傻魚們就慢騰騰地往對過遊,也不知想想世上有個詞叫請君入甕。
姚錯把T恤一脫,當成網兜,然後拿卵石塊在個水急的口子兩側壘出一拳寬的水道,網兜就攔在水道出口。
顧弦望同隻老母雞似的張開雙臂從上遊往下趕魚,這群傻魚們就像老爺爺遛彎兒慢騰騰扎堆爬上水坡,然後一頭撲進眼放精光的捕食者那尚留余溫的懷抱裡。
“謔!”姚錯連水帶魚兜了個滿懷,趕緊把四角扎緊口子,一手提起來咧著牙炫耀,“看來咱這摸魚的本事是一點兒沒丟啊。”
他三兩步躥出小溪,看模樣還以為那水燙腳呢,純棉的衣服漏水快,姚錯連顛帶擠把鼓包的溪水放出了一多半,然後才在遠離水道的草窩子裡把衣服展開。
“怎麽樣怎麽樣?”
顧弦望也笑:“不少。”
“那可是!”他一抬下巴,“這起碼得有兩三斤啊,雖然說都是小魚,但是像這種小石斑以前鄉下還可多呢,隨便抓都有,現在可不多見了。”
反正姚錯對自己非常滿意:“肉雖然少,但咱吃的那就是那個鮮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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